這幾天車子讓弟弟開去台東玩了,
所以最近都仰賴住在隔壁的同事維銘載我一起上下班,
那天下了班之後維銘看我悶悶不樂的,
就說要帶我去花蓮一間很特別的民宿,
那民宿說是有一架價值兩百萬的貝森朵芙名鋼琴,
而民宿的老闆是維銘認識的,
原本沒有很想跟他一起去,
因為他告訴我那位民宿老闆是個很好聊天的人,
「他很喜歡問別人的故事、跟他聊天會讓妳思考很多東西」維銘說,
但是以我當時糟透了的心境來說,
我最不想要的就是別人來問我的故事或是讓我思考,
我只希望自己可以什麼都不要思考然後麻木到自然失去知覺,
但是因為維銘很慫恿我去瞧瞧那台兩百萬的鋼琴,
想想說不定看到難得一見的超昂貴鋼琴心情會好一點,
於是也就跟著去了~
那個地方一點都不像我印象裡以為的民宿,
當維銘帶我下車說「到了」的時候,
我還在奇怪他幹麻要帶著我站在某戶人家住宅的客廳前面,
後來才知道它的確是一家比較特別的民宿,
不是我以為那種前面會附有長滿了草還有小狗狗在奔跑的院子,
它的外表看起來就像是一般住家,
但是裡面有精心設計過,
一樓漂亮的客廳裡就擺著那架超昂貴的大鋼琴,
二樓有大概五六個房間出租給人家當民宿,
每個房間也各有一個音樂家的名字,
貝多芬、舒伯特、蕭邦...
民宿老闆看起來根本就是個藝術家的型,
整個很年輕又很瀟灑,
原本我還以為會是個摸著禿禿的頭哈哈大笑的中年男子,
然後還會狂講一些自以為人生大道理的屁話那種~
進去以後我有點小小的尷尬,
可能因為那個環境整個很有氣質,
但我卻是剛下了班全身忙得臭呼呼頭髮也髒兮兮的模樣,
而且才一坐下來就不知道為什麼整個被當成客人一般的招待,
我原本想說我只是個陪維銘來辦點什麼事的路人甲...
主人很親切的問我喝不喝咖啡,
知道我沒有喝咖啡的習慣之後又問我那喝花草茶可以嘛,
害我覺得很不好意思...到底維銘是帶我來幹麻的...怎麼我整個很大牌似的...
屋裡放了好多古典音樂相關的書,
還有畫家的、也有莎士比亞,
到處都看到我很喜歡的東西,
主人跑去煮花草茶的同時,
維銘從桌子旁邊的CD架上隨手撿了一張來放,
是我最喜歡的Ciltic音樂合唱團,
就是我這個網誌的背景音樂,
然後我的眼淚就莫名的開始掉下來...
維銘開了主人的無名和自己架的民宿官網給我看,
他的網誌最開頭第一篇標題寫著「在美中死去」,
不知怎的我腦中突然一瞬間的想起以前曾經很喜歡一位詩人里爾克的作品「杜英諾悲歌」,
我點了標題進去看他那篇網誌內文,
結果看了沒幾行字,
我看到他在寫「杜英諾悲歌」,
然後我的眼淚又第二次莫名的掉下來,
我不知道為什麼我掉眼淚,
可能因為我的心情本來就不好,
我想起以前被「杜英諾悲歌」的意境深刻撼動的時候那種感受,
但那種感受並不是一種很正面、愉快的感受...而是...
這個民宿的主人...心裡是不是也同樣的...不怎麼愉快?
花草茶煮好了,
另外三個訪客也到了(一個也是我們海洋公園的女生同事、還有她的妹妹和同學),
然後大家開始一邊喝茶一邊聽主人介紹他的民宿和一些事情,
我這才知道原來維銘是想介紹那個同事來這民宿打工,
而她順便把她的妹妹也帶來則是想說也許這工作會適合她妹妹,
因為她妹妹最近剛好也需要打工...
妙的是她們三個一進來的時候,
那位妹妹就突然眼睛睜大大的看著那位主人說:「疑!老師!」
原來這位主人在開民宿之前是在教大學的國文課,
那位妹妹剛好曾經是他的學生...
喝完了茶談完了正事,
民宿的主人彈了一下他那架兩百萬的鋼琴給我們聽,
其實我是第一次親眼看到一個男生這樣子彈著古典音樂(在演奏會以外的場合),
真的很棒耶...
我坐著的方向是背對著鋼琴,
但是從頭到尾我都沒有轉過身去看他彈,
只有從玻璃的鏡照裡看,
我的心情這麼的糟...等等眼淚又掉下來...應該會被認為是個花癡之類的吧...
主人提議大家一起到附近的河堤走走,
但是三個女生卻說要先回去了,
剩下我和維銘跟主人一起,
但是才走個沒幾分鐘,
維銘就因為跑去跟前跟後盯著主人的貓而整個不見蹤影,
留下我一個人單獨開始跟他在一片大漆黑的夜路上散步...
我聽他說了不少話,
他也的確問了我一些我的事情,
坐在河堤的草邊滿天的星星,
聊著一些其實不怎麼開心卻很難得可以聊得開的話,
意思是說...
有些話平常根本就不會跟人家說,
因為別人根本就連那些話的10%都沒辦法聽懂,
也有很多時後跟朋友說了一些話,
想要的只是一點聆聽,
但是往往卻得到一些其實毫無意義卻被認為是很正確的狗屁回應,
每次就會覺得...活該...誰叫我自己要講...
於是就開始不愛講話,
想要思考的時候也盡量逃避自己去思考,
總覺得想那麼多有什麼用只是讓自己更難過,
因為沒有人懂所以就算想了半天也不會有任何改變和影響...
我沒有跟他講任何很深入或是很詳細的話題,
但是彷彿我只敘述了很膚淺的一層表面而已,
他已經有辦法懂得那些表面底下所含的東西...
所以我覺得很盡興。
跟他聊天之後我突然開始有一種很深的感覺,
我不太能形容那感覺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我覺得我彷彿「想起了一個已經被我遺忘了很久的自己」,
該怎麼說呢...
假如我本來是一個白顏色的人,
我也很喜歡我自己的白顏色,
但是白顏色的人會讓一般大部分的人覺得怪怪的,
因為大部分的人都是紅顏色的人。
然後因為週遭長久以來一直都是滿滿的紅顏色的人,
所以漸漸的開始習慣紅顏色的一切,
其實白顏色的本性還是在,
但是就會不提、不想、不面對、不使用,
雖然並不是要讓自己變成紅顏色或是刻意屏棄自己的白顏色,
只是為了和紅顏色能有更多交集互動的生存,
所以曾經很喜歡的白顏色就開始逐漸被自己淡忘,
忘掉自己曾經因為白顏色而那麼的開心...
然後就好像我突然遇到了一個白顏色的人,
他可能在聽我講話的時候下意識不知不覺的說出了一些白顏色的語言,
然後他就開始用著白顏色的語言跟我說話,
而在我覺得"怎麼這種白色語言跟他這麼好溝通"的時候,
我突然猛地想起我是白顏色的人,
怎麼我好像忘記了這件事情呢?
這真是太可怕了...
(↑有點爛的比喻...好像辭不達意...)
我覺得他讓我重新看清了一些事情,
白顏色的人雖然比較少數,
但是一樣可以堅持活得很白顏色、然後活得很精采,
並不需要因為週遭都是紅顏色的人,
而訓練自己去活紅顏色的模式,
然後又在為了習慣紅顏色的過程中不小心竟然忘記了自己原本最喜歡自己的白顏色...
那怎麼會開心呢?
那也一切都失去意義了...
所以當我覺得「彷彿想起了一個已經被我遺忘了很久的自己」的時候,
我覺得自己很悲哀,
我竟然忘記了自己...
但是又同時有種慶幸感,
因為我突然又想起來我自己了!
我要重新開始去活我的白顏色,
紅顏色不是不好,
但是那不是我的顏色,
我如果一直過紅顏色的生活對我並沒有好處、也沒有意義...
趁著我的原始白顏色還沒有完全被我遺忘到一點都不剩,
我要重新面對自己。
2008.8.29
- Jul 18 Sat 2009 01:36
網誌偶拾:蓓森朵芙奇遇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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