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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和兄風格獨具的影像敘事手法,不時顯現出一種彷若古畫般的時間斑駁感..............
這令我不覺思及:
無論茶道或書道,在某種意義向度上,都藴藉了相近的價值追求:
它們都試圖去喚醒:
喚醒那在匆忙中來不及細膩去感知的一切..............
忙這個字,拆開就是【心】+【亡】。
這其中隱藏的洞見是:
粗暴的遺忘,肇因於心靈的死亡。
就這意義而言,它們都試圖去進行一種對抗遺忘的努力...............

底下,我試著就一個未被充分正視的面向,略敘在現代化的進程中逐日淹沒的書道奧義:


書道,具現於人類在時間中試圖銘鑄出的文字刻痕...........
刻痕本身的意義就是為了留存,為了記住,為了重溫,為了不朽。
簡單說:為了對抗遺忘..............
而刻痕最具體的象徵便是:“碑文“【Epigraph】

它代表著莫可名狀的復古情懷,代表著不能釋然的歷史滄桑,並匯流為生命基因裡難可扼抑的文化記憶..............
於是,不論人世如何代謝,生命如何流轉,我們無法釋然於這根植於生命基因裡的歷史鄉愁。
就這意義而言,歷史為誰而存在?
就成了一個無法被忽視的問題。
事實上
它只為無法背棄自己來歷的人而存在。
而文化記憶,就是那喚醒自己來歷的歷史鄉愁,石碑則象徵了巋然不動的文化之根。
它斑駁的面容,以一種更強大的型式,示現了自己的“不在之在“。
即令歷經百代風霜,它仍是頑強地矗立於天地之間,在時間的遺忘與淘洗中,期待著少數肯聆聽內心召喚的人的回歸.............
《法華經》有云︰“諸佛以一大事因緣,故出現於世。”
就某個意義而言,每一塊石碑,都是一尊古佛。
它的存在自身,就標幟著一種啓示。
可人心是善於遺忘的!
在媚俗之士競趨時變的潮流中,即令那鐫縷在時間中的刻痕,以一種不可思議的因緣,進入我們的視域,還有幾人可以沈澱在精神深處聆聽見那來自文化基因的聲聲呼喚?
也許,碑刻所要得到的並不是作為被保護和挽救的歷史遺產,相反地,真正需要得到保護和挽救的是在快速的現代化進程中被迫日漸疏遠自己文化源頭的枯涸靈魂,而碑刻作為時間刻痕的最高象徵意義或許正在於它以一種“不在之在“的現身方式把我們從遺忘狀態中喚醒。
它昭示不朽, 它指引回歸的方向,它以一種深蟄基因中的頑強鄉愁對抗著必然的遺忘!
而~遺忘,恰正是米蘭昆德拉力圖揭示那帶著強大遮蔽力量的陰影~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
輕如羽毛、輕如空氣、無味無嗅,卻自存在之根處,徹底摧垮了自己!
此則遙契了法國哲人傅柯所體察的深睿洞見︰

“當語言的存在繼續在我們的地平線上放射出越來越強的光芒時,人正處於消亡過程中。”

雖經風剝雨蝕,日曝寒襲,在厚重的石碑面前,人總是單薄卑微的。
可歎是~
卑微者,卻總是傲然自恃,不自知其卑微。
可那使語言文字變成了堅固久長的石碑卻依然試圖喚醒著一代又一代漠然行經而過的人們。



志學2010.2.3於花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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