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席的存在。時間真正的殺傷力,不單純在於過去向未來滲透,而是,回去卻不在。處於一種危境之上,一種回首戀舊,一種對於缺席的「不在」的追尋與渴望。記憶形成迴圈,於是,缺席的「存在」成為一個記憶的附著點,成為一個不斷回頭的原點,所有行進開展的可能延宕在那,使心理時間呈現拒絕開展的時間樣態,甚至不斷迴向,向後退卻。”~Hsin-i Chuang

朱志學 這話說得太好^^
怎麼不論見地或是行文風格讀來很有余老師的fu?

Hsin-i Chuang 謝謝志學,這其實是我的碩士論文,也是創作作品的主要脈絡。

原來是妳的碩士論文!
光憑妳能洞見“不在之在”的見地,就令人眼睛一亮^^
這可是老靈魂方有的手筆,但妳分明還這麼年輕........

也許妳並不陌生,海德格對此早有精煉的洞察。
他是真能觸摸到那強大漩流一般洶湧於底藴處境的“不在之在”。

他說:「缺席是現身最強大的方式」(Absence is a strong mode of presence)。

我個人深自畏嘆海德格那雙~
凝結於“空缺”的“冥視之眼”。

這穿越“對象”的凝視,悖離了一往直前的線性時間所開展的世界;
卻在“對象的缺席”所凝成的記憶迴圈裡觸碰到一種令人望之暈眩的深度時間感。

於是,“對象的不在”所留下的空缺,形成了“可見者”與“不可見者”同命共在的奇妙“場域”。

“可見者”與“不可見者”就在人情炎涼的世界所觸碰不到的“冥視空間”裡,形影相隨地形成了不可見的深密連結.......

也許,這才是“家”這一字眼,就其最深的可能性必得全面打開的場域:ㄧ個可以被默會,而無法被定義的場域...........

這場域建立在可見者與不可見者的形影交疊;
而跨越時空,甚或不受生死契闊阻隔的形影交疊,卻不可能被拘役於線性時間的眼睛所洞見;
最深的相遇,命定只能在深度的時間感中被抵達。
穿越“對象之不在”而凝結於“空缺”的“冥視之眼”,則是支撐“深度之時間感”所以成為可能的基礎。

我於此而契會:
正是這悠悠晃漾於深度的時間感卻拒絕向前開展的“多維時間”意識,對抗了線性時間的逼仄,而讓那不能被輕易遺忘的,從來沒有真正成為不可逆反的過去.....

深度的時間感,在此支撐了一個生死川流的場域。
這場域,九原可作,幽冥可感。

冷酷的世界,於此不再只是純然的冷酷;
情緣的斷裂,也不復只是帶來嚙齒腐心的崩毀.........
有一些更細膩的“層次感”,悄然摺疊其間,而令真有瞭解力的人為之流連不去......
這就是有深度時間感支撐的生命記憶,自底藴處境層疊而生的肌理與皺摺。

於是,

某個悄然收疊記憶裡的私密角落,卻可能轉化為詩意的棲居之所。
“缺席者”留下的存在空缺,卻可能是“落單者”據以藏身託命的精神聖域。

這說法悖離線性時間轄制下的頭腦,卻是真正有能力走向存在深處的人,唯一可能的皈命處。

這就是凝結於空缺的冥視之眼帶來的“內在轉化”。
這意味:
轉化,就蘊生在可見視線的盡頭所出現之不可見的事物。
不可見的事物,則構築了將我們包攏其中之不可見的“冥視空間”。

這番見解,顯然將妳文中強調的“時間的殺傷力“進行了哲思方向的翻轉。

我刻意將moment of poetic 開啓的深度時間感朝向詩意空間引渡,以召喚那形影交疊的冥視空間可能帶來的幸福感。

這敘述策略與意義動向,是我通過余老師課堂的吉光片羽以及Gaston Bachelard的空間詩學逐步辯證發展而來!

早在看到妳這段文字前,我已在好幾篇文章裡,展現了相近的思考軌跡;沒想到妳我各自在不同的書寫脈絡,竟以同樣遍染法國哲學家的詩意沈思將同一主調“旋律”做出了多音複調的“變奏”...........

我格外驚艷的是:妳筆力老到,乍見之下,我幾乎錯認是余德彗老師的文字。

我一向敬服余老師。
內心觸動之深,由此可見一斑^^

原只待簡單回應,沒想到一路尋思所至,不覺將前些日子關於冥視空間的系列書寫,又向前推展一步。

這點我要感謝妳這篇文字給我的靈感。







志學2011.12.9 凌晨7時 續筆於花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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