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寂寞以求音...........從「雪夜、維根斯坦、爵士樂與酒」談起
朱志學寫於 2011年7月26日 15:06
忽然想及彥儀的「雪夜、維根斯坦、爵士樂與酒」。喜愛維特根斯坦者,深值參看。

特別是底下這段,寫得深獲我心!
彥儀有感維特根斯坦超邁流俗的天才風姿,因發為微言,慨然有云:
“這幾日隨著維根斯坦的思索前行之際,我彷彿再次體會了真正的思想家與一般的學術研究者的差異。思想家常是踽踽獨行,也許不被世人所真正了解,甚至為世人或者已被規訓的學者們所鄙視,因為他是真正用生命在思考,他的生命就是思考,思考就是他的生命,但已被規訓的學界中人卻可能已然習慣了一套套論文製作流程,討論他們所認為的真議題,卻對於生命沒有感受沒有領會,於是文字枯槁乾涸得很。而我讀那些思想家自己的著作時,儘管可能艱澀,但你可以漸漸感受到隱藏在粗糲文字背後的生命力,且或許也是因為用生命思索,文字自然粗糲,因為他要讀者不要輕易滑過。而一旦豁然開朗,生命是因著他的思索牽引而生發出一種欣會的喜悅的。起碼,我從以前讀西方哲學裡的康德、後來接觸點黑格爾、海德格、高達美,乃至於現在的維根斯坦,多半有著類似的體會。比如,我迄今仍忘不了因為反覆閱讀黑格爾的《精神現象學》的導論部分而被引動的生命狀態,那是一種一直被他的思想不斷推動繼續前行的美妙感受"........................
"而有生命有創造力的真正思想家可能常常不是社會地位崇高的大學教授或赫赫有名的學術研究員,但後者卻往往到頭來不知識自我催眠或者為時俗所惑竟認為自己是真正的思想家或大師了!更進而認為自己所說者才是真理、才是諍言。我亦由此想到一位大陸朋友關於「天才」的一篇札記,他在文中論說天才往往不為世所識,其行徑甚至為世所笑所厭惡........."



托馬斯‧伯恩哈德論及維特根斯坦,也留下一段感觸,特為發人深省:
“現在我知道了,我們許多年從一個人身旁走過,卻不知道這人是誰。 現在我知道了,數十年我曾從一個人身旁走過,而不知道他是誰。”
老杜詩云:“千秋萬歲名,寂寞身後事”................

這是特屬天才的“孤獨”。
此則無關身邊是否有人相依相隨,而是,一旦意識推展到某種“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的高度,必然進入的“空無一人”的境界。
弔詭的是:
正是這輝煌的寂寞,讓蕭條異代的後起者,在飄搖無寄的歷史暗夜中,即令千載而下,也可瞬間契接到了某種近乎魂命交感的精神澆灌..................

我必須滿懷感激的說:
迎向靈光飄逝的年代,正為著昔往的輝光,在魂命裡銘刻積澱日深,點點滴滴,早內化為強悍守住夢想的“主心骨”。
每每在深微的哲思與閱讀裡,
俄頃之間,欣然會意,若有所遇.........
那思為之深,神為之凝的片刻........
卻是我得以跨越千百年時空,以翱翔於精神聖域的詩意瞬間.........
此則遙契元遺山詩論所云:"朱弦一拂遺音在,卻是當年寂寞心.............."

叩寂寞以求音,
遂讓自己在深邃的孤獨裡,
重新找回世界中失落的親密連結(the search for lost intimacy~Georges Bataille)............
這正是我所理解“輝煌的寂寞”.......
看似踽踽獨行的身影,卻在內心不可見的深處,隱隱窺見溫暖的火光所給予的深摯慰藉與忠實陪伴.........

“昔人雖已歿,千載有餘情..........”
我格外珍惜這綿密深遠的“餘情”自意識裡召喚出的深烈“迴盪”..........
它讓我無法遏抑內心的強大渴求,要向那輝煌的寂寞聖域,叩問存在的奧蘊........

我於此契會巴舍拉筆下所云“私密的浩瀚感”,並從中確認了自己的存在姿態:

主動迎向每一刻的詩意瞬間,以逼臨上揚至瀕死的生命......
因為真實的生命從來不會是綿延數十年的偷生或拖命,
它僅能存在於詩意一瞬的生命強度!
捨此強度,別無生命。

所以,
面對一切縮減生命的世界框架.............
強悍對峙,並走進風暴..........
正顯生命可以如斯利落痛快,而不落沾黏。
於是,橫逆所在........
惟橫眉冷對:

魔來魔斬,見佛殺佛.......
也要守住那交疊於世間而不受俗情纏縛的精神聖域。






志學 2011.7.26 重讀 彥儀 2010.19 “雪夜札記”有感








彦儀:
我真喜歡這篇文字。
不是為了你提到我,而是潛伏文字縫隙中一股惻悱遒勁的學
術真誠。
這才是我打從心底看得起的朋友。 剛青泰透過SKYPE告訴我,你有篇文字提到我。 兩人即興留下了些對話,對話既由你而起,一併貼上,以誌紀念。 PS. 很期待獨到你原準備寫下的札記:“雪夜、維根斯坦、爵士
樂與酒“。
光看這題目就讓我眼睛一亮^^
只有遊走在學術邊界的獨行者,才訂得出這種題目。
期待回台後好好暢敘一番^^ 志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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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志學
彦儀:
我真喜歡這篇文字。
不是為了你提到我,而是潛伏文字縫隙中一股惻悱遒勁的學
術真誠。
這才是我打從心底看得起的朋友。 剛青泰透過SKYPE告訴我,你有篇文字提到我。 兩人即興留下了些對話,對話既由你而起,一併貼上,以誌紀念。 PS. 很期待獨到你原準備寫下的札記:“雪夜、維根斯坦、爵士
樂與酒“。
光看這題目就讓我眼睛一亮^^
只有遊走在學術邊界的獨行者,才訂得出這種題目。
期待回台後好好暢敘一番^^
志學
於 January 13, 2010 02:59 PM 回應


謝謝志學的分享。 這只是一篇普通的札記,我的目的也僅止於盡可能記下彼時當下的體會與想法,畢竟我已有好一段時間沒有類似的觸動了。至於那篇未寫出札記,除了可能已經呈現在這篇文字裡的部分元素之外,其餘部分可能暫時也追不回來了。
再次謝謝志學。
版主 於 January 14, 2010 06:45 PM 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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