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 Wen：
我先看完妳婆婆的信，就暗自搖頭，這是完全屬於另一種頭腦的人。不管她自認已經付出多少的努力與多大的誠意，都無法改變一項事實──她不可能理解妳。
意識的進化層次，拉開了無法跨越的精神距離..................
於是，一如較低的意識無法理解那遠比自己更高的存在.......
一個活在“我與它”﹝利害導向﹞之疏離關係中的人，注定無法理解那一心皈命於“我與祢”﹝情義導向﹞之親密連結中的人。
生命的深層孤獨以此。
一種命定的天刑──如影相隨........
再多不相干的陪伴，也及不上一個帶著全然理解貼近靈魂核心的知己──僅憑著知心莫逆的笑意，便直接打入生命的內裡。
所以，一個深入生命況味的人，總是寧可選擇沉默。
自僻幽獨。斂衽無閒言。
有什麼好說呢？
面對由“我與它”的頭腦所盤據的俗情世間，像蘇東坡這種意識層次已臻於邃秘幽深的詩人，誰能理解他跨越生死天塹的深情？
“是處青山可埋骨，他年夜雨獨傷神。與君世世為兄弟，又結來生未了因。”
“亦知人生要有別，但恐歲月去飄忽。寒燈相對記疇昔，夜雨何時聽蕭瑟。”
深情者，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不能同命共盡，也理當“忠於自己的哀慟”。
不能守住痛苦的莊嚴，而任令自己輕易又流轉於世俗的情緣歡愛，彷若船過水無痕，一切都不曾發生過似的...
那是愧為知己，愧負情義。薄倖寡恩，莫此為甚。果然，看了妳的回應，更印證我對妳的理解。
妳是很有感情的人，我想，只有回到古典詩詞的世界，才能找到共鳴。
我確知，極度哀傷的一刻，卻也會是一個適當的時刻。正是到了這一刻，繁華落盡見真淳，不論被迫抑或自願，死亡剝除了一切浮面虛應的世俗情緣假像，只留下那永遠深藏心中而不能被遺忘的....
於是，眾聲喧嘩，自此從生命隱去！世人不解，視為絕情。殊不知，情到深處情轉薄，正因不肯遺忘那不該被遺忘的，所以不忍耽溺於那遠離生命根柢的“幸福”！
不是所有的幸福都理當追求的。至少，我知道有一種幸福是可恥的！因為它建立在對早逝者冷血的遺忘與背叛之上....
所以，作一個“今之古人”吧！
就把滿腹心事寄託於古典詩詞的世界！
那飽浸靈性深度與情感溫度的文字，才是與摯愛者再度會合前唯一的居所。
史遷、阮籍、稽康、陶潛、太白、杜甫、義山、東坡、放翁、仲則、定庵、納蘭、雪芹….
這些百代而後仍輝映著熠熠寒光的千古詩魂，將自此對妳顯示全然不同往昔的神秘奧義。
不再是專業、不再是興趣、更非關被升學考試切割得支離破碎的國學常識……..
而是給予一種安頓生命深層虛無的“皈命”感。
最後，送妳幾首才華深情都不減東坡高度的定庵作品﹝己亥雜詩﹞，只消反覆吟詠諷誦，任令自己相感於詞曲凝蓄的雋永意境，妳會由衷明白──微斯人之徒，吾誰與歸？
吟罷江山氣不靈，萬千種話一燈青，忽然擱筆無言說，重禮天台七卷經。
少年擊劍更吹簫，劍氣簫心一例消，誰分蒼涼歸櫂後，萬千哀樂集今朝。
未濟終焉心縹緲，百事翻從闕陷好，吟到夕陽山外山，古今誰免餘情繞。
欲求縹緲反幽深，悔殺前番拂袖心，難學冥鴻不回首，長天飛過又遺音。
哥
PS
yiwen
-----Forwarded message-----
From: yiwen
To: sylin
Date: Tue, 11 Jul 2006 11:43:53 +0800 (CST)
Subject: Re: 給小雯
媽,
您的信讓我流了很多眼淚
我覺得很虧欠您和爸爸，即使現在的心傷迷亂，我還是可以理解你們心疼中中和唯唯的心情。
但是媽媽，有一些感覺說出來如果有點不敬 也請您如同包涵女兒一樣的包涵我...媽，我明白幾年來您已經很努力帶著愛屋及烏的心意，去了解並且包容我這個情感世界跟一般人不太一樣的媳婦，但是您終究，完全無法感受球多在我生命中的意義，您並不懂得，我跟他們之間的情感，有多麼深 有多麼重 有多麼長遠 是可以跨越生死 直到永恆...如果您能真的把他們當成我親生的寶貝，親生的孩子，您一定就會完全懂得了！只是我也知道，在這個世間，對於不曾經歷跨越物種情感，不曾被除了人類以外的生命深深愛過的多數人而言，這是非常不能理解，甚至不能諒解的事...所以我會說對不起您，或是我已經非常感謝您...這樣的話！您知道我是真心的！
我的孩子玫唯，並不可憐！他們已經很幸福，即使經過比較或是不須經過比較，他們都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孩子，因為他們成長的環境沒有仇恨，而只有愛！不只大人給他們的愛，還有小動物們給他們的愛...那麼深刻、那麼豐盈、那樣細心純真的守護、那樣毫無保留毫無計較的付出與等待...
即便過程中見到媽媽與外婆心碎的眼淚，那也是一重學習，一種成長，一種身教，一種文化，一種生命視野，一種拋棄大人類主義的格局，一種靈魂淨化後的美麗境界...唯唯還小，也比玫子粗心許多，他也許還並不懂，甚至於必須經過一再的指正，才會收斂小手不去欺負動物...但玫玫她懂，不但懂，我彷彿總在玫玫的心思和舉止上，看見一個真正的天使...沒有人用言語教過她，但她每次坐在車上，會時時留意周遭路況，一路上妳就聽到她說：拔拔，啊，那裡有小狗，拔拔小心不要撞??..會痛痛要去看醫生...阿，媽咪妳看那裡有一隻貓咪好像三花喔...可是好可憐喔...怎麼都沒有家，媽咪她肚子會不會餓餓啊...很危險ㄝ...
玫唯不可憐，他們的媽媽和外婆和姨姨對他們的愛與呵護，不曾因為照顧多球而減少過，每一次唯被叮的滿頭包回來，我就是一夜心疼無法安睡，怕他用力抓破皮流血...就用自己粗粗的手紋揉著青草膏幫他止癢...反覆到天明...
我也有時羨慕我姊，羨慕她是一個感情豐富，卻永遠能適當拿捏，不會把自己的人生栽進去的人...但是時常，卻又不是真心羨慕，像她這樣的生命存在，會令自己快樂些，周遭的生命也快樂些，但是，妳無法從她身上得到太多落實於行動的實際力量，因為，她愛家人愛情人愛狗狗愛貓咪，可她更愛的是自己~自己的人生，自己的方便，自己的生活品質，自己的睡眠與娛樂...所以，她以前，在多球還健康的時候，幾乎從來不願與我一起回台中，即使只是搭我便車都不願意...在這一部份，我雖然了解她，可卻是從來無法諒解的！因為我的球球特別是多多，活著的每一天，都在等他的大姊姊！
我似乎說的太多了，事實上我最近很自閉的，沒有接電話，沒有回信，沒有開冰箱，每天唯一強迫自己做的，只剩下玫唯的事.. .
如果不是身心俱疲真的撐不下去了，不會把可樂托給讓我很放心的爸爸和您，後來知道可樂被轉託到小睿家，說真的我有一度非常擔心牽掛，畢竟小睿感覺酷愛自由，又是隨性不拘小節的大男生...我擔心他一不小心讓可樂給走失了...在新竹人生地不熟，我真的很擔心發生可怕的事...也擔心怕熱的可樂的皮膚狀況，但是後來知道斐云愛狗狗，（原來她叫斐云，我昨天在部落格裡看到一則不認識的朋友的留言，點進去後看到那隻曾經是流浪狗如今卻幸福又可愛的英國古代牧羊犬...還在想著這位時髦美麗又有愛心的女子是誰呢？怎麼好面熟）我真的覺得可以放下心中的大石頭，請媽媽代我感謝他們的耐心與愛心，我知道他們會把可樂照顧得很好，等我們下禮拜搬完家就會盡快接可樂回來的...我跟我媽都非常想念他！
最後要說的是關於中中，媽訇z不要太心疼他吧，球球來我家時正是十六七年前中中第一次到我家時，球對中的感情異於常人的深刻，好長的一段時間裡，每一次球陪我去台中車站下車處接中中，球都是沿途興奮的趴跳著等待他心中好愛的哥哥...中在我家時，每天清晨球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溜到中中睡的床上鑽進他被窩裡去把他親醒舔醒...後來決定跟中結婚，其實也有想到球多的感覺，我知道他們很愛他們的哥哥，他們會很希望見到最愛的小姊姊跟哥哥在一起...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所以中中只是在球離開人間後，為球做最後一件他能做的事，這對長期以來因為玫唯而忽略球球的中而言，應該是真心真意很想去為球做的事吧...您讓他最終還能多少付出一些給球子弟弟的心意，還能分擔我一點，他應該是更安心的吧！沿路他還一直想停車買花，都被我拒絕了...球需要的是我們的思念與幸福，並不需要花吧！
唯子回家後沒有再發燒，也沒有被叮，但是吐了一兩次，跟玫子姊姊玩得非常開心，請爺爺奶奶放心！媽您照顧阿嬤一定很累，不要再擔心我們了，球多寶貝留給我全家人的愛與幸福，玫唯也會一起分享的！
小雯
-----Original message-----
From: "Shu-Ying Lin"
To:
Sent: Tuesday, July 11, 2006 9:25 AM
Subject: 給小雯
小雯
昨天在醫院陪外婆
今晨抽空回家收mail發現
寄給妳的信failure
所以再轉寄一次
但願
昨日的大雨洗去陰霾
妳已將多和球的愛
轉給身邊的人
媽
--------------------------------------------------------------------小雯
看著妳的信，我的心也撕裂的痛
雖然我不擅言詞，不知如何來安慰妳
但是，我也要告訴妳，再多的眼淚也喚不回的
流過了，要堅強的面對現實，
畢竟接走多和球的是上天的旨意，
是我們無法強求的，也無力挽回的，
狗的壽命不可能比人類長，一定會先走。
擦乾眼淚，他們才能重生，在天上才快樂。
你再傷心，再哭泣，你知道嗎？
就像拿了一把刀，正刺著你的爸媽、中中，還有我們兩老，因為我們都不忍看妳痛苦。但是知道昨天妳頂著38度的艷陽，要中載著妳東跑西跑，我也心痛不已。心痛妳的難過，心痛中的可憐，心痛唯唯發著燒、拉肚子，爸爸媽媽在哪裡？
雖然爺爺奶奶很愛他，把他當心肝寶貝，等過五點，太陽不再那麼大了，帶他去坐捷運，帶他看皮卡丘，帶他逛衣蝶，他向小姐要了一個氣球，笑得很開心。再帶他買麵包，帶他吃飯，當他吃粉絲被嗆，肚子裡的東西全翻出來，他緊緊的抱住我，叫著要抱阿嬤，我們兩人的心疼與不捨，決不亞於從前在帶中中。但是爺爺奶奶的愛，還是無法取代爸媽的，唯又是那麼聰明的孩子，只要垃圾車一過，他就知道爸爸要來接他了，那種高興，看了令人會心一笑，如果爸爸還沒來，就會一直講：爸爸要來接你了。他還會講要找外公、外婆、拔拔、媽咪、玫玫，這就是我們常打電話催中的原因了。也因為這樣爺爺常要牽著他的小手，在巷子裡等爸爸，這時成為蚊子的大餐，也是免不了的。可是當中來電，問今天被叮幾包時，我也是心很痛的，多麼希望蚊子叮的是我，不是唯。
跟你說這些，不為什麼，只希望你將多和球的愛，分給中和唯，中自從和妳結婚後，很少關心到我們兩老，這些我們都很看得開，因為只要你們幸福，不要讓我們擔心受怕，就好了。
可樂在小睿那兒，你可放心，他也不擅言詞，但是他和斐云都是愛狗的人，會好好照顧的。
我希望妳多學小芸，痛苦過後，趕快跳出來，把想念都變快樂，雨過天青，畢竟，妳還有很多愛你的人，需要你去愛。
媽媽
只能寫信給你們了
日期: Mon, 10 Jul 2006 10:05:10 +0800
抱球出門前，媽媽用浴巾幫球包好，像個baby一樣，我就這樣雙手緊抱著球，走出家門，告別35年半來的自己...
肉體的球球回不來了，精神的我，也回不去了！
八年半來球多行影不相離的身軀終於在一起了...最後一張照片左邊的小瓶子，就是裝球回來的瓶子...我把他們放在一起了...
完成這些儀式的我，對於人生，對於生命，彷彿完全找不到頭緒...想起哥哥在小多離開後給我的第一封信中提到的話：
原來，只有當你所愛者死去，你才真正經歷到死亡之為物。
是沉烈的愛，讓死亡的毀損力量連根搖撼了靈魂。
就讓我們堅忍地通過這第一道帶來巨大裂傷的死亡儀式，是的，這看似雷霆一擊的毀滅力量，還只是命運沉落的開始…………
有生必有死，有起必有落………….
集殘老病死之命運進程於一身的行尸走肉，在時間之翼迫人而來的呼嘯聲中，還能允許有別的終點嗎？
時候不遠了………
第二封信裡寫的：
理性告訴我，死亡不只發生在九年前那天使一般偶然臨在於我們一家人的小多子.......
當多多被死亡帶走，妳靈魂深處的某個部分也隨著多多永遠的死去了............
而且，自此一去不返.............
我完全理解妳和媽媽在猝不及防的倉促下所被迫飲下的苦酒.....是妳們對多多的愛，讓妳們還活著之時，便已同時經歷了死亡的摧折在靈魂底蘊湧動的力量。
是的，死亡不只發生在斷氣一刻……
它已經在妳意識深處發生了………..
無奈，縱使盡一切的努力，也無法阻止一朵花的凋謝……………..
這是曾經在靈魂深處相遇並自此天涯相隨的摯愛者無所逃於天地間的天刑…….
最強勁的命運，同時內蘊著最沉烈的鄉愁……..
迎向一端，就等於同時召喚了另一端。
這構成了存在的吊詭──就在最大的幸福裡，早已隱埋了的最大的不幸……..
時間以一道殘酷的拋物線聯結了這兩端，但無論人是否覺悟此定然的事實，他只能照單全收。
於是，萬感哀迫，悲欣交集……..
我在這無助的渴望裡看到人生最殘酷的學習，卻也由此靈魂的裂傷裡見識到人間最莊嚴的陪伴………
wen
因為骨灰抬出來後，正在非常灼燙的時候
阿伯照例搬了大電風扇對著鐵盤子吹 以快速減卻溫度
可是我的腳步跟得太快，我幾乎是球被抬出來的同時就已經迎到熱氣沖天的鐵盤邊，中中理所當然的跟上，所以兩個人都被噴濺了好幾處...
甭擔心 也甭心疼 我不但一點都不痛 還因為有被燒灼到而比較心安
妳無法真的懂得 親手放球到鐵盤 親眼送他進千百度火爐的那種心痛...
他昨日清晨斷氣前的15分鐘，媽媽才剛用新鮮檸檬水幫球洗臉洗得那麼乾淨那麼清香...球六天前也才剛洗完澎澎...他全身那麼蓬鬆柔軟的毛毛...要這樣被送進熊熊烈焰裡...我因為已經經歷小多，所以這一回更仔細於上次故意逃避忽略的每個步驟...球只有我跟中送，不像小多有五個人...他給我不留遺憾的機會，我不能錯過...
撿得很仔細，撿得很龜毛，撿了很久...
球的骨灰，特別是頭骨，明顯的比多大一些粗一些也完整一些...雖然球最後的體重
不見得比多重...
先用一個小的生活工廠的密封瓶裝回來
再跟媽媽中中玫玫一起把球加到多瓶子裡去（一樣是生活工廠）
跟小多一樣，抱球臨出門前，請媽媽幫他剪了兩搓耳邊超柔軟的毛毛做紀念
密封起來的同時，我卻同時想到一個有點糟糕的問題：
小多一定會不爽，為什麼讓小球壓在他身上...
從來都是小多趴騎在小球身上才對啊...
媽媽聽我這麼說還說那一不要喬一喬...
我想了想回答媽媽說：球跟多，應該早就已經不需要這個身軀的重量了...
昨夜我反覆想了多次小多在嘉慶受的折磨...
今日雖然累到極點並且對生活對未來忽覺空虛又茫然
卻因球的給予而得到一絲絲的安慰
wen
-----Original message-----
From:Chu YiYun
To:yiwen
Date: Mon, 10 Jul 2006 01:00:11 +0800
Subject: Re: 送別球球 送別自己
球子骨灰怎會濺出來，沒有先讓他冷卻一會兒嗎？有沒有掉到地上？
難為妳了，我知道這最後一路真的太艱辛，太難走，不過卻是我們一定要相陪的一段啊！
球子和多子現在已經在一起了吧！寶貝們會安息的，妳和媽媽也要多保重。
在 2006/7/10，yiwen
我的好朋友們，謝謝你們因為我這兩天msn的名字打電話來關心我...
雖然我因為無法言語 而無法接電話 但是 從多多離開到現在
你們的情意 一直伴我到如今
我今天去了好多地方...帶著小球全然倚靠的軟軟身軀
我想把心中的遺憾 一個 一個 彌補回來
全程只有我的司機-中中，我 跟我的寶貝球（小天使多當然同在一起）
我說去哪裡，司機就把車子開到哪裡...我有時無言，有時自語，有時哭泣...
就這樣到了台大、到了淡水、到了三芝、到了竹子湖、到了大屯國家公園、到了陽明山、到了大佳河濱公園...所有曾經留下小球小多歡樂足印的草地...
我帶著眼淚 心靈失序的一一走過...
我不知人生為何這樣苦，此刻的我被幸福拋得好遠 好遠...
我並非不知生命無常
奈何離去的是相伴16年的心愛孩子...要如何視無常如平常？至親至愛的生命消逝在眼前的痛，要如何去迎受？我的心疼，我的不捨，我的思念，今生怎可能有窮盡的時刻？
幻想著幸福夢幻的彩虹橋...我的心靈竟然好空虛、好空虛、好空虛...已經許久不知寂寞為何物的我
現在真的覺得 好 寂 寞
昨夜我跟我媽幾乎沒睡...跟玫子三個人擠在一張單人床上
只為了陪伴球球的身軀留在床床上的最後一夜...他睡在媽媽身邊
整整16年了啊...
幾次去廁所回到房間，見到睡著的球子都無法回神
會忽然以為就跟平常一樣...我開門他就會用眼睛追隨我的動作...
別離的時刻真的到了嗎？
一年半前抱著多多親自送他火葬，親手為他撿骨的悲慟...
今天的我 竟然無言的任憑宿命的推力 硬生生的獨自再去承受一回
我的手跟中中的腳幾乎都被球子噴濺出來的骨灰燙傷了...
只是 舉步維艱 雙手顫慄的我 完全不感覺一丁點肉體的疼痛...
我只是怔怔望著球被烈焰吞噬的小小身軀
回憶著他昨日清晨臨去時的依戀眼神
回憶著兩年來他所忍受的氣喘病痛...
回憶著16年來他的可愛貼心熱情純真懂事善良以及把自己生命交託主人的全然信任...
我怎還能夠更堅強？這是我第二次送別我至親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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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傷逾恆的
伊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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