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我的選擇
分類:分享美好的訊息
2007/08/01 12:06


作者/丁文玲(中時記者)2006/04/17

3月初,隱居南台灣的作家粟耘病逝,同樣隱遁於陽明山的作家孟東籬感嘆:「相似的靈魂越來越少了」,創作者為什麼選擇遺世而居?他們有何相似的靈魂?

對作家而言,遺世獨立的慾望有時與寫作一樣,都是無法壓抑的本能。寫《麥田捕手》的美國作家沙林傑終身隱居,因為他認為名氣會妨礙作家觀察人性;3 月初因癌症過世的作家暨畫家粟耘,歸遁鄉間近30年,生前他也說過:「隱者多是帶性負氣之人。」從事創作的人,血液裡多流竄著難以被世俗馴化的因子,所以屢有自成一家的作品贏得世人激賞,而他們也往往不惜離群索居,為的是捍衛己身精神靈魂之自由。

國內曾被冠以「隱居」之名的作家包括:陳冠學、粟耘、舞鶴、孟東籬、梁寒衣、王家祥、阿寶、林雲閣、赫恪、江冠明…等。有的是抱持改革社會的熱情,「隱居」是過程不是目的,例如:《女農討山誌》(張老師)的作者阿寶,為了實踐農業理念,探求人與環境的共存之道,隻身前往梨山,自己蓋屋、耕作。去年完成《大和誌˙一個村落的誕生》(客委會)的原住民作家赫恪,為了紀錄蔗工村的興衰,8年來落戶人跡罕至的花蓮縣大豐村。曾寫下《崩塌的人生》、《山鬼的震怒》(皆為桂冠)的林雲閣,為了建立「生態家園」,一個人進駐台東縣都蘭村的荒涼地區。獲國藝會贊助報導文學《後山新世界》、小說《跟著風往前走》(均尚未出版)寫作計畫的江冠明,則是為了推動社區總體營造,獨守台東縣都蘭山偏遠的房舍。而純粹選擇隱居生活、以創作為樂的作家,則有陳冠學、孟東籬與甫離世的粟耘等人。

與粟耘結縭27年的女作家謝顗回憶,結婚之初,她和粟耘決定遠離城市赴苗栗山區,經歷頗長一段沒有水、電、瓦斯的日子,當時雖然必須砍柴煮水,甚至因糧食短缺導致營養不良,但每天盡情地繪畫、寫作、閱讀、沉思,內心的快樂充實無法言喻。後來因媒體及讀者聞風紛至,山居卻不得寧靜,兩人只得逃難似地搬走,避居至南台灣小鎮。謝顗說,多年來,一些親戚常投來同情的眼光,覺得她「可憐」,殊不知他們並不在乎物質環境與身分地位,反倒是被不必要的瑣事牽絆,無法創作、讀書和思考,才是他們最難忍受的「苦」。

作家孟東籬在陽明山一幢老厝深居簡出已逾9年,雖然偶爾外出訪友,但家中沒有電腦、難得下山、也很少接電話。獲悉粟耘過世,孟東籬十分感傷,感嘆相似的靈魂已越來越少。譯作超過80本的孟東籬,3年前放下消耗心神的翻譯工作,轉向思索生命、宇宙等嚴肅的課題,每日寫作札記,重拾文學感動,他說:「減去穩定的經濟來源,心情卻不再苦惱,異常安穩。」

孟東籬認為,在人口稠密的台灣很難真正的隱居,他把「隱居」二字當成外界賦予的虛名,他說,被視為隱逸的作家,雖與主流文壇、媒體疏遠,卻與鄉野的鄰人、社區保持往來,他覺得以「大隱於市」來形容,或許較為貼切,不過是一種心境,一種創作時不欲被打擾的要求。

常被譽為「現代陶淵明」的作家陳冠學,住在屏東鄉下,去年他跌倒受傷,目前正在復健休養,他謙稱所言已跟不上時代,不如略去,因此婉拒各種採訪。年初他的小說舊作《第三者》(草根)重新面世,這是他跟讀者唯一的交流窗口。

陳冠學自小生長於農村,對鄉野自然、花草蟲鳥浸淫深厚,隱退後選擇鄉居,專致讀書思考,寫出經典散文《田園之秋》;粟耘則個性樸質隨意,筆下經常顯露如孩童般的純真及悟世的哲思。孟東籬認為,作家選擇隱遁,大多並無儲備創作能量之意,僅是喜愛這樣的生活型態而已。一般讀者對孤獨的心靈或許難以理解,對孤隱的作家因此產生過多期待,期望他們生產更多作品,或期望探看隱居生活的內幕,反而徒增作家負擔。

作家選擇隱居,各有不同的原因,但不被外物所役,是他們共通的想法。他們的生活方式容或異於常人,但讀者讀其作品,跟隨他們的眼光與心靈,去探觸人類最深層的精神內裡,也讓在世俗世界打滾的庸人,找到一個安頓身心的寄託。





http://220.65.51.4/bbs/data/tweety/Rainbow_Song___Ralf_Bach.as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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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應(2)

* 陽明山國小附近安親班或260公車會到的安親班
* 【陽明山上的歐式建築餐廳】
* 板橋到陽明山竹子湖怎麼搭車?

更多>>
蓓森朵芙格主於2008/05/17 03:41 回應
檢舉

寫得好!

微斯人,吾誰與歸?

在一篇文章裡,遇到這麼多親切的名字!讓我格外感動。

特別是看到我私交頗深的老孟也側列其中,心裡不禁樣起一絲異樣的感覺!

細細尋繹,一切看似不可思議的緣份都不是徒然的!

為了給靈魂更廣漠的棲息空間,出走是命定的必然。

這就是命運這字眼透出的莊嚴性。

一切在宇宙浪遊的孤獨者,就在這命運的召喚下,凝結為多生多世的親人...............

事實上,這是世間唯一有意義的連結。

一種非關血緣

卻能貫通歷史長流的精神連結!

於是,

在似曾相識的默契中

浩歎:

是哪處曾相見,相看儼然........................




感謝您的留言,

以及直透心地的理解

無論如何

我的冷門文章,竟有此善巧的理解者,這可是很稀少的經驗。



謹此

致上虔心的祝福..................



蓓森朵芙格主








PASA廚房於2008/02/03 21:27 回應
檢舉

謝謝你的部落,讓我看到丁文玲的報導,從事社造工作(社區傳播)是1993-96年間的事,後來漸漸脫離,2000-2004年從事記者採訪原住民文化藝術工作,2005年漸漸脫離社造工作,有些事情似乎越來越遠。隱居都蘭山中,已經不太管社區事物,雖然三年前幫東管處推動「慢走漫遊」計畫,協助六個部落推動「慢」的旅遊產業概念。謝謝你,讓我看到這篇文章,有趣的是我被歸類在「隱居作家」的行列中……
晴山‧夏樹於2008/02/07 20:23回覆

謝謝你的回應

相信你每個階段都做著自己喜愛的事

能順應心聲

自由的創造屬於自己的人生

我想這就足夠了!!




節引自夏山晴樹部落格http://tw.myblog.yahoo.com/venya-huang/article?mid=2&prev=-2&next=-2&page=1&sc=1#yartcmt

貝森朵夫莊主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2) 人氣()

什麼是旅程?



它不只是旅遊,也並非假期。



是過程、是探索,是一種自我探索的過程。



旅程中我們跟自己的心靈對話。



旅程中我們看見世界,也深刻地體驗。



是我們創造旅程?



還是旅程決定我們?



人生就是一段旅程,



你將被帶領到哪裡?















感心分享──LV傳遞的旅行精神♪♫≈﹝中文版﹞

貝森朵夫莊主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





分類:訪客贈言2008/02/29 00:022008/02/28 23:28:22
阿祖



今天很高興有這個機會能夠認識朱先生也很高興能認識蓓森朵芙^^

這是一個很棒的地方

朱先生人也很親切 沒有事先告知就忽然來訪真的是很不好意思= =

其實我已經在門外做好被轟走的心理準備才敢按門鈴...

還好朱先生願意讓我進去聊幾句 人真好 茶都不知道喝幾公升了... 一聊就好幾個小時 真愉快

我在大學時期彈過史坦威很多次

相較於蓓森朵芙史坦威的琴 音色較亮 較奔放 很適合作為演奏琴

但是今天試了一試蓓森朵芙音色 內斂高雅

雖然史坦威能讓人眼睛為之一亮

不過我更喜歡蓓森朵芙她那種有點害羞卻又很有內涵的氣質

當然史坦威絕對不會比蓓森朵芙差

只是我就個人的喜好來說一些看法

今天我離開時一直想不到該講什麼話來表達我能夠認識朱先生的這種高興的心情

只說了"謝謝你"...

我其實是要說 今天很謝謝您的招待

能夠認識你我很開心

以後可能會常去打擾您還請您多多指教





關於阿祖:



這是一位我一直在等待的人!

一段我心下明白,遲早要因為貝森朵夫鋼琴的強大磁場吸引來的緣分。

今天,他來了!

下午兩點,一陣預期之外的電鈴聲。

開門後,只見一位氣質清朗的大男孩端著幾本看似樂譜的資料,就站在庭院外頭。

閒問幾句,原來不是房客,他簡單表明就住在我附近的山上,不為住宿,卻是為了慕貝森朵夫鋼琴之名而來。

我會心而笑,是個愛琴的同好呢!

不住房又如何?

我在乎我對一個人的直覺。

雖然我對他的背景還一無所知,但這個年輕人溫雅的談吐,顯示了美好的教養。

若我直覺沒錯,這年輕人的雙手與心靈,必定跟鋼琴建立了非比尋常的連結,不然不會自然流露這等讓我一見如故的氣質!

我一向相信自己對藝術性靈的敏銳嗅覺。

二話不說,我爽快地歡迎他入內參觀,並在茶煙輕揚中,透過話語,也透過琴音,打開了愉快的午後對談。

原來,這年輕人花蓮子弟出身,北部完成大學學業後,回花蓮服役。可惜,從八歲以來未曾間斷的強大學琴慾望,現在卻因為苦無練琴的環境,而備受遏抑。這苦惱被廷廷鋼琴小棧的女性網友得知後,熱心地透過MSN跟他推薦了自己曾住過的一家風格特立的花蓮民宿──雖然未必就能允許練琴,民宿大廳裡卻典藏著一架神秘的名琴,很值得前去拜望。

於是,不到兩、三天內,他帶著巨大的熱情尋來了!

試琴的瞬間,我幾乎是寒毛直豎地驚覺──這年輕人可真是稟賦著一身絕藝呢!

才一出手,我便為他優美柔暢的指法所折服,我心裡閃過一絲靈光──

這就是我一直在等待的人,我從他與鋼琴如呼吸的韻律一般輕暢自在的綿密對話裡,隱然聽見了自己百尋而不得其解的答案。

鋼琴的學問太深了!

長年來,我一個人寂寞獨尋,盲修瞎練;我直覺,這位自認缺乏天分、'卻純憑苦練成就一身絕藝的年輕人,會是啟引我更深入地窺見鋼琴堂奧的窗口!

除了琴藝的切磋,我們酣暢地分享著彼此的心情!

轉眼間,五個多小時倏忽而過,壺中的茶已不覺間換過幾盞!

我喜歡他對史坦威與貝森朵夫音色做出的精妙對比。他說:

史坦威的美麗與光輝,燦然奪目,任誰都可以一眼認出;但貝森朵夫的美,卻如幽閉羞澀的空谷佳人,只有很細膩的性靈,才能體察到她含藏內斂中混涵吞吐的美感。

多清晰的洞見。

史坦威的氣質是外放的,你不容易錯過他的美!貝森朵夫的氣質卻如維也納一般地隱微內斂,若非心思特細,不容易洞見她清瑩甘醇的音色裡,含蓄著史坦威所不可及的深沉面向!此則有如禪宗所示──

“一道寒光,威音劫外!”

悟者自悟,迷者自迷!

非知音人,何足以揭開其神秘的面紗?

愉快的午後對話持續進行............

我們從琴藝聊到各自學琴的心路曲折,從現實的艱難哀樂聊到日後抉擇的路向......

我很欣慰,從這年輕人身上,我看到一種近似自身的寂寞與堅持!

我們都確信──唯有“不務正業”,乃能“心無旁騖”。

這話太玄!

我的意思是──只有自覺地丟棄一般人選擇的典型人生,才可能將自己全然而專注地丟回自己的命運!

而後,在完全屬己的命運裡,把自己所愛的事,練出無懈可擊的高度!

我想,這就是我跟他共同的立足點。

是這份友情自然形成連結的基礎!

我們對人生所採取的姿態,鼓盪出一席莫逆於心的相應之感!

不同的個體,不同的身世,不同的時空,不同的學習背景,卻可能在生命底蘊顫動的相似的韻律!

很高興這不可思議的因緣,可能進一步帶來的分享與祝福。

仔細想想,這不就是我創立此鋼琴民宿的初衷嗎?

我享受它所帶來的未知!

我享受透過它而打開的眼界!!

我享受每一個明天因它而變得不可預測!!!

我更享受一切不可預測的未知所牽動的命運與蛻變!!!!



鋼琴之路,浩瀚無涯!

祝福阿祖──更臻琴藝極峰。

也期勉自己──十年之後,能通過自己的雙手觸碰到蕭邦的靈魂......................

不知道這會不會是一個太奢侈的夢想?

也許通過阿祖,我會提早發現著個答案!



蓓森朵芙格主

2007.2.29 中宵偶感,援筆題記於此....




【 學生新聞 】
曾盛祖迷琴 史坦巴哈大賽第三名
【記者溫雅茹淡水校園報導】本校資訊四曾盛祖於暑假期間,參加「史坦巴哈2006年台灣音樂大賽」,獲得古典鋼琴青年組第3名,他謙虛地表示:「得獎雖然很高興,但也顯示還有進步的空間,以後會繼續增強自己的實力,朝冠軍之路邁進。」

曾盛祖國小三年級聽到母親彈琴時非常感動,於是一頭栽進鋼琴世界,養成每天至少練習一小時的習慣,每當坐在鋼琴前,他就彷彿能感受到內心真正的「寧靜」。大一時加入本校鋼琴社,由於琴藝精湛,不久後就擔任社上的教學長,專門教導新進學員。

高中時他參加「勝利鋼琴第一屆全國音樂大賽」,獲高中組冠軍,這次他又以難度頗高的「貝多芬的月光奏鳴曲第三樂章」,獲全國音樂大賽第3名,他希望畢業後能擔任鋼琴老師,繼續朝音樂界發展。


(淡江時報第 653 期 2006-09-25)

曾盛祖展琴藝 公所大廳眾樂樂
替代役男曾盛祖因練鋼琴「獨樂樂」,而被花蓮市公所發掘,請他在花蓮市公所一樓辦公大廳「眾樂樂」。(記者楊宜中攝)


〔記者楊宜中/花蓮報導〕花蓮市公所替代役男曾盛祖經常借用公所禮堂練鋼琴,被主任秘書潭進成發掘,認為「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市長蔡啟塔昨天安排他在市公所辦公大廳彈琴,優美琴聲,讓市公所員工與洽公民眾耳目一新。

二十二歲的曾盛祖是花蓮人,二個月前分發至花蓮市公所服替代役。他從國小三年級開始,就因興趣主動要求母親讓他學習鋼琴,此後學琴不曾中斷,高中時參加勝利鋼琴盃比賽,榮獲高中組全國冠軍,大學時也曾參加史坦巴哈盃鋼琴比賽,獲得全國優勝。

曾盛祖服役期間經常向市公所借用禮堂的鋼琴練習,優美琴聲常飄出禮堂令市公所員工陶醉。由於花蓮市公所近年來提倡全民學音樂,主任秘書潭進成認為,有這樣一名替代役男,與其把他「藏起來」,不如讓大家分享他的琴藝。

昨天,市公所在辦公大廳擺放一台電鋼琴,讓曾盛祖在辦公時間彈琴,曾盛祖一上場,鍵盤就在他的手指間響出柔美樂聲,征服在場的市公所員工及前來洽公民眾。

由於鋼琴演奏成功的美化辦公室氣氛,市長蔡啟塔馬上聯絡、借到了一架大鋼琴,近日將運到市公所,由曾盛祖駐地演奏,也希望未來能有音樂人前來共襄盛舉或較量琴藝,讓市公所不但是服務民眾的地方,更是分享音樂的場所,符合推動全民學音樂的主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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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情感敏銳豐富。

這是優點,但不善駕馭,也會是致命的缺點!

你很容易虛構自己對別人的想像,然後就一廂情願認為別人一定是對你不友善兒深信不疑。



這種性格,很打擾人,因為他每天唯一要事,就是盯著手機或網路,期待著別人對他的正面反應。

結果是──

一但不如所願,就受不得委屈,卻不自覺習慣性地委屈別人。

勸戒你改調這惡習!

這讓你氣質變得如沼澤流沙似地黏膩濃稠,造成別人的情感負擔。

長期以來,我就一直以照顧你的情緒為苦。

你永遠在等待我的回應!

但我也有自己的生命重心,沒有力氣隨時回應你。

特別再情感嚴重受傷時,更是沒有力氣!

為何要強人所難呢?

你捫心自省,不覺得自己該為經由自己的文字所牽動的因果,深甚自戒懼嗎?

你的敏感度因該是用在“自省”,而非用在鑽牛角尖、使小性子!

你會振振有辭地說:老師你應體諒我,那是因為“我把老師當朋友!”

但是,好好感覺清楚一件事:

只有在你我實質上不是朋友的前提下,你才需要把我當作是朋友。

真有實質的友情,它會自然形成。

就像風行水上,自然成紋!

還需要把誰當作是朋友嗎?

那毋寧顯示了相反的事實──正因不安於我們恐怕不是朋友,所以只好在言詞上不斷強調我把老師當朋友。

沒錯!

生命之事原是如此!

它無法因為主觀期待而勉強順應你的個人意願。

客觀事實上,我捫心自問,我和你真是朋友嗎?你於朋友之義又真無所虧欠嗎?

我誠實自問。心裡浮現的答案是──經過長時間對你的觀察,我們終究只是師生;而非你所自以為是的朋友。

不必挫敗!

不必自憐!

這很正常。

要遇上生命底子相近,而能以相同韻律一起跳動的人,本就渺茫難期。

能相應,自會相應。

不然就該各安本分,忠實於自己獨具的命運!

肺腑之言,不可為俗人道,只能留贈善解之士!

希望你收攝過度氾濫的感性,帶著冷靜的理性,聽進我畢業前的臨別贈言!





你的導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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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名家散文展》我寂寞故我在

【聯合報╱曾麗華】 2008.02.24 01:37 am



圖/吳孟芸

苦於焉開始。「一個傻子,活這麼老,眼睜睜看著新人繼起,後浪不斷推倒前浪。我的藝術不如流星霎逝」,只好繼續煎熬下去。手稿上還有杯底圈足印,日記末頁載滿長長的沽酒清單,「我自認一生無意義,也不信我對別人有任何意義。」他的堆牆敗筆如丘,洗衣籃也滿是廢作,不作聲的妻子默默看著他挑選了一些,撕碎了一些,有的擲入餐桌後的火爐,餘燼逐漸映入窗外的落日餘暉。

撕碎了的線譜,接近了尾聲?那尾聲如行移,卻仍風聲簌簌帶來不安,彷彿在說,這一節音樂裡的表現必須是「逐漸」甚於「加快」。不願作聲的妻子在他離去的身後,拾回撕碎的部分,燒毀的不知是些什麼,她靜靜的把白灰重新撥成通紅。

灰燼之後,他的心卻因此而稍安,「大量閱讀、微量寫作,繼續打我精神領域的內戰」。他尋找一種智慧可以阻止淚水溢出眼眶。庭院便是深深樹林,依北風蹣跚行數步,成群欲巢南枝的鶴鳥撲翅掠過眼簾。音精準得幾乎讓人「看見」聲音,他在日記裡寫「我的秋祭準時開啟。每天每天,我看著牠們帶著自己滿肺腑的音樂,勤奮不懈朝南飛去。長唳劃空,那個音樂穿徹我的全身,我的整個存在。」他仰望穹蒼,一紙雪白鋪陳而開,交錯的空枝似線譜,如斯純潔無瑕與堅實。

出生在平凡的時點,「但是他們總喜歡提起我出生後第三天,一群鶴在屋外盤旋不去,」他對倚閭而望的妻子說:「看看我的這群青春鳥,果然又準時來了。鳥兒們沒有寒天,只有永恆的春天。我的鳥銜回橄欖枝,從第三天直到我的最後一天……」話未完全脫口,一隻鶴鳥驟然離群,帶著靈光一般遶屋數匝後飛逝。

麥稈筆跡風裡低迴,是酒精作祟,是和病魔爭奪一顆靈魂?音樂成為國之重寶,他早瞭然,這國家人心邈小得像一片雪花,讚詞之後便是負荷,刻毒樂評攻訐也必相隨。最後一部曲塗抹手稿七厚冊,付梓後薄薄二十三頁,弦緩終不成聲,他生前未親聆演奏。



隔世相望,樂聲如漫,她後來追憶:「他的創作根本是在雕琢寂寞和痛苦。晚年他渾身是病,有的是真,有的是幻。老友凋零,醫生也早他而去……我是我們三個孩子的母親、十個孫子的祖母,只是我仍然不確定,自己在他的生命裡,可曾有過一席之地。」

寂寞的人在哪?卑躬屈膝在湖畔的蕨葉叢裡。用手與膝蓋分開草葉,一小段枯木便是幾千萬個小生命,「我的腐植土天堂,我的天堂比誰都低」,小縫隙裡的小生物,德似,壽似,色似。「小我越小,大我則越大,」他喜不自禁的趴在地上往土裡深掘,「讓這個黑暗的樂章大放光明,我會把你們愛得和我的書桌一般。擁濕暖而自重的小生命,鼓翼、孵化、雀躍,縱情一天或一夏便滿足的小東西,堂皇而生,堂皇而死,這下來了個江洋大盜直搗巢穴,我向你們既索物也索詩。」



坐騎是驢,另一驢馱書,日問老農道路曲直,夜對書校勘,誓為「無一字無來歷,無一字無著落」而奮鬥,考證一字古義,光華等同發現一顆星。夜落星沉在另個年代,最動人的新創詞卻是「把你變做冥王星」,除掉你的會籍名,等同滅掉一顆星。天文學會盛大表決冥王星是行星或非行星,該否從太陽系除名。他鬚髮皆白,喧嚷聲中低語:「我不在乎它是不是,我不投票也不討論,我的天文只關心,宇宙驚人的美是從哪裡來?」滿書室清虛如深山,好好享受這冷、啞、聾的美感,他兩手寧願掬滿著皆是難解的神祕。



上帝說講一種語言是危機,巴別塔不能通天。統計說平均兩星期流失一語言。一種語言,幾世紀的思想,有關時間、季節、海生物、糜鹿、數學、山水 、可食的花和草、神話、音樂、未知的、不知的、每一天的?瞻全球化而思紛,有誰再興高采烈說自己的方言?

小葡萄農不再傲人說,美酒三元素,自然、時間與才華。他個別照顧,每一株葡萄恰似每一種人性,他的釀酒才華讓人一沾唇,高貴複雜似一闋交響樂。如今他落荒的只乞求壓在全球化語言下,自己活命的那孤獨的一小份兒。



歌劇院建築設計師,百萬樣磚裡翻找,「我的外觀幽澤如指甲光,我的建築將完美到百年後,也不得動它一磚一石。」那一天來到,那束光一定要讓太陽對屋頂說,「直到我碰見你,才驚覺自己有多美。」那一天來到,女高音繚繞,一定要讓萬瓦萬磚都動容向她說「我們再也不能忘記你。」那一天也提前來到,「地鐵都要動腦筋穿過歌劇院地基了。」董事會不耐解去他的職。

怎麼會看見他的天真,如果不是我們的世故?「二十三年前第一道曙光。逾半小時,天亮。我的懷裡有了你。而你現在卻離我如此之遠……」他把母親的卡片夾入行事曆。

「每天,天只亮一次」。他認真行事,一匙一匙舀著窗外直射而入的陽光,裝入在旁的沙灘桶。看見被別人吃驚的望著,他羞慚的扔掉手裡的調羹。

人生的影速快於光速。他經過的影子深如隧道,有時數年不見天日。

在桌上或水槽邊吞食,除去洗手間與茶水間,他的身體幾乎不離椅。他看見計程車載同事往,說畢床邊故事、親吻小兒額頭、捻熄檯燈。連地毯都不敢驚醒,計程車載同事返。燈火通明的大樓,年輕的菁英分子,來往穿梭一如白晝。誰說他們的天賦和睿智應該隱藏在陰影裡?

設計複雜的金融商品是他們維持生計之道。市場不仁,安非他命顛來倒去,他的背痛方向連結金融市場趨勢。全球經濟報導,數據如蟻如織,數千只溫度計,數字上上下下又礙著生活什麼事?匯率何不比照溫度華氏與攝氏,幣別換算既不變熱也不變冷,人不變富也不變貧,無須統計、社會科學、任務小組討論。貴重金屬最好是口袋裡的零銅板,珠光寶氣不如滿園懸掛的蔬和果。

經濟學家不停撼樹,理論如落滿一地半熟、成熟或腐爛的果實。綴網勞蛛成就理論,奔命於供應與需求。公開市場操作只見一隻看不見的手,不見攤販上楚楚動人的魚眼眶。他們讚美,「一生遇見無數華爾街魔法師或諾貝爾獎得主,無人能抵此人腦中對市場了解的深度與世故。」分析新泡沫與舊泡沫,比愛爾蘭文字還多義,只因為此人語言句型完美,才是那顆獨獨戳不破的泡沫。

經濟蓬勃又免通膨和資產價格泡沫化,除非是得到圓寂的神祕美學。他在桌前思索,房屋市場是泡沫,房屋卻非泡沫,乘著泡沫的翅膀而飛的,可是最世故或最天真的智者?

淺夏勝於深春,歲在花繁之後的小暑天。啁啾鳥聲與蟬噪使世界多麼生動,陽光灑落在每一道冉冉小徑。為了相遇,兩個人由完全相反的兩端,其實正向著彼此走來。他們有各自對世界的理解力,灑然而獨立。他們會不會繼續看見彼此?或是他們每天擦肩,連眼神也不曾交換過,有一天竟然發現,他們理解彼此的寂寞。那需要多大的愛,讓一個理性撼動另一個理性?

翻箱倒篋尋找記憶,相愛的痕跡傾訴著什麼?有一天,觸眼開始皆新,愛成為不停的延伸,為沙發把手帶來摩挲,為鑰匙和足跫帶來等待,為衣領帶來雨絲的清香,為杯盤飲饌帶來光輝,為冰冷僵硬的床單帶來溫暖,為書頁的字與行、為不墜的音符與音符間、為每一條街的盡頭,為抬眼的雲和月,鑲嵌上心已生愛的人影。

愛的能力?原來只是要去發現,一盎司的氣力也不需要。相愛的人發現,人的心底有一種不存在的地方,苦痛會進入這些地方使得它們能夠容身;喜悅也會進入這些地方使得它們能夠棲身。當寂寞帶來彼此的相愛,當生命延伸至更高的進境與理解,當苦痛與喜悅滿盛於心,那個由不存在而存在的世界,變得既豐腴又充實。無垠的延伸,再綿延的時光也無法使之枯竭。



「你的世界若大,你失去的只是一部分;你的世界若小,你失去的可能是全部。」

不是憎恨,是遭受蹂躪的愛分開他們。上橄欖山的步履沉重如鉛,羊群將臨離散,弦樂聲繞光環,「你們中間有人背叛我。」「不是我吧」十一次回答,一聲比一聲惶恐。對著他們睏倦的睡眼說,不能為我清醒一小時嗎,不能等待鴿子銜回橄欖枝嗎,「你們的心靈雖說願意,但是你們的肉體終究是軟弱。」



沒讀見醫書滿布經籍之光?他們教育,道如砥其直如矢;皮與肉如何穿,骨與筋如何織,腦似樹根盤錯,解剖肌腱細節,穴裡神經洞見曲折,成排肋骨如護欄保護肝和脾,何能不對奧妙人體深表敬意。他們教育,把肉體由生死線上拉回是天職,生命跡象由指數和儀表界定。骨肉不得寧靜之靜,悲纏肌骨之悲,痛貫心肝之痛,既無必要亦無可能依科學方式精確和安定切割出其屬性。「醫療倫理只有生的文化,我們不能錯待生命」,說得好似「愛因斯坦即便是錯,也是對」。

驚人的掃描技術已經讓腦子成為一本打開的書,誰願意讀這樣一本晦暗的書?誰聽見慘惻呼聲:「我的肉體終究是軟弱,別再挖掘,別再緊揪,斷掉你們的鏟。我已栓上我的門。不求生是錯,沒有喜悅的生更是錯。」心靈脫離,管插軀殼,張開眼,看得見的黑暗,果然與夢無差分。

從記憶裡彈得毫釐不差,他撫琴說,我的這一生從未浪費過一日。雲將隻影穿關塞,月與平生到屋樑。詩成於晚年者尤為純粹。心靈堅不可摧,他老邁後的演奏,似破廊敗葉風聲颼颼,音準不佳而且技巧變形,但是老天,樂評家說:「我卻聽見那個最天才式的分句。」

他臨終在病床上攤開著的仍是樂譜,「我對死有著至美的期盼」。他已逸入最後的一扇門,無人再想追回他。



隔世相望,樂聲如漫,她繼續追憶:「那年冬天,雪靜悄無聲下了整晚。第二天他由屋外望見我,在我覆雪的窗前用拐杖劃了一個清晰的字」,「愛」。似乎把他靈魂深處的一根芒刺拔了去,他進屋來,抖落帽沿的雪,炯炯發著兩眼的光,像是打開生命最光彩的一頁,「我怎能這樣的走?我還有滿箱滿箱未完的音樂……」



我們的一生當愛所有的痛苦,愛所有的喜悅。生命是個奇蹟。生命沒有奇蹟。

【2008/02/24 聯合報】@ http://ud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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