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胡蘭成‧天地之始》問世,
追蹤薛仁明文章有日矣!
此人每有所作,總是視域遼闊,格局正大。
洞察力深銳透闢之處,更是讓人爲之擊節讚嘆!
此文言及孟東籬終其一生,在精神上,無非是帶病延年的自殘過程,實發人所未發!
即令我算是老孟忘年至交,見此高論,都不得不聳然而驚,引爲諦論。
可老孟晚歲,面對生死之灑落豁然,迥非時人可及。
其於禪宗老莊,終非只是緣而不入,此則非作者所知。




志學 2010.2.5 閱後有感





萬象歷然

【聯合報╱薛仁明】
2010.02.05 09:00 am

關於文藝

孔子是個文藝者,但他高於文藝者。他這個人大,好的人、好的作品一定大;而作者身處時代,又能高於時代,方可成其大……

民國99年元旦。今日清晨,五點五十分起床。早先夜裡,煙火響炮,還有喧鬧人聲,夢中幾度聽聞;記得最末一次,看看錶,一點半,隨即又翻身,也就睡著了。待再醒來,外頭已晨光微熹,一片寂寂闃靜,那是一年之始興發的平旦之氣了;於是乎,「跨年夜」云云的亢奮囂躁,果真也都成了過去。

且說去年,民國98年,那春天裡,因為《胡蘭成‧天地之始》出版,我連續有台北之行,先後也見了兩位副刊主編。與這兩大文藝版面龍頭,原皆素昧平生,這都是頭一回碰面,閒聊片刻,他們不約而同,竟皆提起,現今藝文界,憂鬱之人,好多。

藝文圈的或鬱或躁,這原是大家都清楚明白的。但從他二人口中,如此先後說出,我心頭仍是震了一下,難免感慨。

這極憂極鬱者,許多人可能會想到邱妙津、黃國峻,但立即浮上我心頭的人影,其實是老同學汪平雲。他是個法律人,且參與政治,然而,他的根柢是詩人,他寫新詩,他是個大憂不得解、極鬱未能開的詩人。

我心頭還有另個人影,是袁哲生。與他,稱不上熟,但認識。那是民國76年秋天,我重考大學已了,就等十月開學;而先前放榜,父親聞得我填寫志願,將台大歷史系排在第一,氣憤之餘,遂不和我言語,整整長達一個月;我在家侷促難安,只好怏怏然提前北上,但學校尚未註冊,無可住宿,遂投靠好友蔡奇璋。奇璋念文化英文系,和學長共租一室,我是靦顏擠進一塊。那回住得挺久,而日後開學了,也還常往他那裡擠,全不顧人家學長作何感想。年輕時不太曉得顧忌,只知道奇璋是好朋友,而且我喜歡陽明山秋冬兩季的寒意與霧氣。

奇璋的學長是袁哲生,很用功,總看到他在寫著稿和讀著書;伏在桌前,不折不扣就是個文藝青年;常沉思,有股強烈的憂鬱氣質,與案上那些存在主義,相稱極了;有時看到他的神情,和那些存在哲學家真是相似。然而,總的說來,我和他卻不太說得上話;那時,常弄不明白,我和這樣的文藝青年,為何總是有隔?雖然,對於這樣子的憂鬱,我是很有些真實感的。

再早先,我休學半年,理由是重考,那其實只是個幌子;真正原因是,煩憂難解。所憂何事?一言以蔽之,「眼見這世界奔向毀滅,人如何能夠安身立命?」

我這煩憂,多少和孟東籬有關;高中時代起了煩憂,這焦慮惶惑與日俱增,而終至於迴腸九轉、疲累不堪,則是我念政大東語系時;那晌,累極了,只好休學;而前後這些年,孟東籬那幾冊書,一直伴在左右。休學這半載,日日睡足十小時,外加回籠覺,下午則海邊散步再兩小時,其餘時間,最常翻閱的,當然不是聯考的國英數史地,而是《濱海茅屋劄記》、《野地百合》這幾冊的鹽寮風日與哲思。

彼時之嗜讀孟東籬,而今看來,更像是那魚兒在泉涸之處的相呴以溼、相濡以沫;讀著讀著,似可解憂,但其實,也在助憂,助長那輾轉難解之煩憂。之所以如此,問題當然不在於鹽寮之風日,更不在於孟東籬常常談起、卻終究未能如實契入的老莊禪宗之哲思,真正關鍵是,存在主義。

我自己大學之時,走入了儒釋道三家,爾後多年,重新體得了民間之元氣與生機,又爾後,熟讀了胡蘭成先生,且親炙了林谷芳老師。於是乎,隔了整整二十年,回頭一望,總算才明白了當年「相濡以沫」之情狀。所以,三年前,我有篇舊文,便言道,年少心儀孟東籬,但存在主義卻使他終身帶疾;又前陣子,見了呂學海說道,他的好友老孟,「年輕時翻譯存在主義,其實不是信仰,而是自殘。」

這自殘,使得他,陰鬱終身;這自殘,使得他,無論再如何置身自然,皆無濟於事;這自殘,使得他,不管再如何欣羨禪宗老莊,終究只能緣而不入。說到底,太平洋鹽寮海濱的風日灑然抑或陽明山平等古圳的林木蔥蔥,都只是孟東籬那抑制病菌的抗生素;而談禪說玄,也不過是孟東籬暫緩病痛之鎮定劑罷了!他的病根,始終都在。他晚年生理上是拒絕了,但終其一生,在精神上,他卻徹徹底底是,帶病延年。

正因為孟東籬的帶病延年,使得他病急不至於猝然迸發,一如同儕王尚義之肝癌遽逝;也使得他病篤不至於纏綿難耐,一如晚輩袁哲生之自殺身亡。然而,儘管病狀緩急容或有異,但是,三人之病根,同也;其自殘,一也。

話說回來,這自殘,又豈是單單只此三人之所為?數十年來,有多少文藝青年談齊克果、論卡夫卡、誦卡謬、讀沙特,那一張張年輕憂鬱的臉,布滿了相濡以沫的自殘傷痕。而今,孟東籬已逝,存在主義也不再流行,但是,當下許多的文化人,新一代的文藝青年,儘管看來樣式繁多、色彩斑斕,似乎更多元、更眾聲喧譁,但好多人的臉上,卻憂鬱依舊,仍然布滿了惶惑與蒼白;這群憂鬱之人,他們在寫作、在展演,他們在演說、在討論;他們在相濡以沫。

曾經,我也是這樣自殘著。大學時代,看西方藝術電影,看他們逼視著人類的困境,剖析著人類的無明,窮究隱微,探盡幽黯。於是,每回看完,撼動惶悚,心頭下沉,緊緊揪著,再久也解不開;隔陣子,又看,又揪,又不能解。這是什麼?這當然是自殘。

也是整整隔了二十年,有別於現今以西洋為主流的諸多時潮,我完全置身於另一套感知系統,許久之後,回頭一望,再看許多當代的文藝作品,才很清楚感知到那其中的巫魘。巫魘,巫者何?巫是無明、是躁鬱,是一種癡迷的狂亂;魘者何?魘是鎮魘、是禁錮,是一場惡夢卻掙脫不了。當代文藝挖掘無明,以為這才是面對人生;描寫幽暗,以為這才是面對時代;但挖得越久,卻陷得越深;作品越是陰晦,生命也就日益蒼白;於是乎,所謂當代文藝,每每是始於魅惑,繼而耽溺,再而掙扎,終至於不起,徒留滿臉自殘的累累傷痕,又該誰人浩嘆呢?

事實上,正如力士再多麼孔武,亦斷乎不能將自身舉起;同樣地,文藝者再如何血熱情切地探究無明,亦終究無法化解自身之困境;文藝者又多麼聲嘶力竭地控訴當代,也不能稍稍阻止時代惡化之一二;不僅不能,這樣的探究、控訴,更常是反噬了自身。因此,經常縈繞耳畔的「藉由作品對人性幽暗之剖析,獲致終極之救贖」云云,也不過就是種集體的相互催眠;又因此,許多文藝青年信奉的「獻身文學」、「藝術神聖」這種話,本身就是個巫魘。

文藝能養人,亦可誤人;作品能使生命擴大,亦可讓生命萎死;可以是藥,亦可是毒,端看那是什麼文藝,那是何等作品?更該看的,是作品後頭又是怎麼樣的一種人格?

最初,文學藝術是不帶巫魘的,大家對之也都素有好感。這好感當然有源頭,這源頭為何?曾記得,那不見容於國共兩黨、那含詬受辱逾一甲子的胡蘭成先生,這麼說過:「文學者就是以自心的光明遍照世界,遂見萬象歷然」,有此光明,於是乎,文學也好,藝術也罷,「世界雖亂,亦作者的心中有著一個清平世界的秩序」。

是啊,我們每回看到小孩信筆塗鴉,每次聽到小孩琅琅書聲,總覺得清新可喜,有種未受染汙的純淨,那不正因為我們從中感覺到了一種對「清平世界」、「萬象歷然」的想望。這是我們年少時對文學藝術的好感所在,也是我們對文明最初的記憶。太初如此,往後也當如此。

有此想望,有此記憶,我們便能理解,為何孔子身處春秋晚期的禮崩樂壞,他老人家又宛若喪家之犬般奔走於列國,但我們讀《論語》,卻完全嗅不出半點心焦神灼,也壓根感覺不到孔子的憂戚惶惑。我們看到的,是一個坦蕩蕩的清和老者,與他那班學生在尋常光陰中怡怡愉愉,深摯舒緩,那景象完全是一派風和日麗;儘管身處亂世,但我們清楚看到,兩千五百年前的孔氏門庭,有光陰徘徊。孔子的心中,有著一個清平世界的秩序。

孔子是個文藝者,但他高於文藝者。他這個人大,好的人、好的作品一定大;而作者身處時代,又能高於時代,方可成其大。同樣地,我們今天讀孟子、莊子,可清楚看到他們針對戰國時代而立言,但千載後讀之,卻絲毫不減新鮮,這是他們高於他們的時代。而那時代的兵連禍結,對於他們,當然是場災厄,但又不止是災厄,那可以是一番思省,更可以是一次又一次的淬礪;所以,我們才會在孟子文章中讀到了泱泱浩浩,讀到了陽氣灼灼,這正因為孟子自心的光明遍照世界;也正因如此,我們才會見到了莊子的汪洋閎肆,更看到了莊子的任化逍遙,因為,莊子最清楚,什麼是萬象歷然。

這樣的萬象歷然,是文學藝術最初也最真實的體質。正因有這樣的體質,於是司馬遷即便身遭腐刑、受辱已極,但其《史記》仍是色色分明、各各鮮活;司馬遷是生於憂患而高於憂患,憂患使他的人更大,使他於事更真、於人更親。也正因這樣的體質,所以蘇東坡即便屢經艱險、備嘗苦厄,然其文其人,卻能夠日益明晰爽利、意興揚揚;他是回首蕭瑟處,也無風雨也無晴。

這樣的萬象歷然,其實遍在四處。於是,京劇裡頭的小奸小惡,俱有可愛;連無明,亦有可喜。於是,三國的血流成河,亦可化為漁樵閒話的盡付笑談中;因為,人可以比時代高,可以比苦難大。文學藝術本該使人更大,使人可與煩惱無明相遊嬉,使人在長夜將盡天將拂曉之際,才一起身,便元氣滿滿,對著眼前這一天,有種好情懷。

【2010/02/05 聯合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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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和兄風格獨具的影像敘事手法,不時顯現出一種彷若古畫般的時間斑駁感..............
這令我不覺思及:
無論茶道或書道,在某種意義向度上,都藴藉了相近的價值追求:
它們都試圖去喚醒:
喚醒那在匆忙中來不及細膩去感知的一切..............
忙這個字,拆開就是【心】+【亡】。
這其中隱藏的洞見是:
粗暴的遺忘,肇因於心靈的死亡。
就這意義而言,它們都試圖去進行一種對抗遺忘的努力...............

底下,我試著就一個未被充分正視的面向,略敘在現代化的進程中逐日淹沒的書道奧義:


書道,具現於人類在時間中試圖銘鑄出的文字刻痕...........
刻痕本身的意義就是為了留存,為了記住,為了重溫,為了不朽。
簡單說:為了對抗遺忘..............
而刻痕最具體的象徵便是:“碑文“【Epigraph】

它代表著莫可名狀的復古情懷,代表著不能釋然的歷史滄桑,並匯流為生命基因裡難可扼抑的文化記憶..............
於是,不論人世如何代謝,生命如何流轉,我們無法釋然於這根植於生命基因裡的歷史鄉愁。
就這意義而言,歷史為誰而存在?
就成了一個無法被忽視的問題。
事實上
它只為無法背棄自己來歷的人而存在。
而文化記憶,就是那喚醒自己來歷的歷史鄉愁,石碑則象徵了巋然不動的文化之根。
它斑駁的面容,以一種更強大的型式,示現了自己的“不在之在“。
即令歷經百代風霜,它仍是頑強地矗立於天地之間,在時間的遺忘與淘洗中,期待著少數肯聆聽內心召喚的人的回歸.............
《法華經》有云︰“諸佛以一大事因緣,故出現於世。”
就某個意義而言,每一塊石碑,都是一尊古佛。
它的存在自身,就標幟著一種啓示。
可人心是善於遺忘的!
在媚俗之士競趨時變的潮流中,即令那鐫縷在時間中的刻痕,以一種不可思議的因緣,進入我們的視域,還有幾人可以沈澱在精神深處聆聽見那來自文化基因的聲聲呼喚?
也許,碑刻所要得到的並不是作為被保護和挽救的歷史遺產,相反地,真正需要得到保護和挽救的是在快速的現代化進程中被迫日漸疏遠自己文化源頭的枯涸靈魂,而碑刻作為時間刻痕的最高象徵意義或許正在於它以一種“不在之在“的現身方式把我們從遺忘狀態中喚醒。
它昭示不朽, 它指引回歸的方向,它以一種深蟄基因中的頑強鄉愁對抗著必然的遺忘!
而~遺忘,恰正是米蘭昆德拉力圖揭示那帶著強大遮蔽力量的陰影~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
輕如羽毛、輕如空氣、無味無嗅,卻自存在之根處,徹底摧垮了自己!
此則遙契了法國哲人傅柯所體察的深睿洞見︰

“當語言的存在繼續在我們的地平線上放射出越來越強的光芒時,人正處於消亡過程中。”

雖經風剝雨蝕,日曝寒襲,在厚重的石碑面前,人總是單薄卑微的。
可歎是~
卑微者,卻總是傲然自恃,不自知其卑微。
可那使語言文字變成了堅固久長的石碑卻依然試圖喚醒著一代又一代漠然行經而過的人們。



志學2010.2.3於花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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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之一


人生寄一世,奄忽若飄塵。

浩浩陰陽移,年命如朝露 ...

對比“古詩十九首“細膩淡遠的時空感受,
永和兄一句~“茶是什麼?是生命歲月時光的微細刻度。“
格外啟人玄思...............

我雖非茶道中人,卻每從永和兄的影像記事裡,隱隱窺見一種“茶禪一味“的美學欣趣。
就以影像中的茶人爲例,
菩薩低眉的虔敬中緩緩延伸出的每一個手勢............
看似行禮如儀的動作,彷若只為了創造一個片刻~
一個在思慮懸絕中頓入虛寂的片刻..........
就在這心凝神釋的片刻,生命得以在全然的敞開中,悠然品察澹泊中的深沈況味................
前者即色皈空,後者即空入色,
色空兩忘,同歸於寂,乃能寄至味於澹泊。
澹泊者何?
千利休一語道盡。曰:

和、敬、清、寂。

寥寥四字,讓奄忽若飄塵的生命,當下頓脫遷滅流轉的命限而有所依止。
這分領悟,與永和兄晤面過後,體會得更深了!



帖之二



話說前晚茶敘,與永和兄傾談終夕,逾四個小時的對話過程,只覺一片天機暢肆的靈光流動,卻渾然不察時光推移...........

此際回味再三,內心仍湧動著“一拍一歌無限意“的歡暢與快意!

就從初抵門廊的第一印象說起:

那真是令人驚奇的“越界“經驗~

門外幾步路,就是繁華的台北東區,

可僅一門之隔,一步,就讓人瞬間跌入另一時空。

就某個深沈的意義而言,這一步,跨越的不是門廊,而是時光隧道的入口。

等在另一頭的,則是超然時光封印外的精神空間。

那兒,說著只有老靈魂才懂得的語言..............

...............



帖之三


只見永和兄一襲清矍灑落的身影,微笑相迎。
初次晤面,卻彷若早夙契於心的多年老友。
沒多餘門面話,座中凡有所言,渾然是直心而發的酣暢與飽滿。
於是,二十年上好包種的茶香餘蘊中,只見一個又一個話題如輪旋曲般流瀉而過。
談鋒所及,舉凡攝影、音樂、空間、哲學、禪偈、佛典、茶道、碑刻、劍道、兵法、武士道、朱天文、朱天心、黃宜君、千利休、以至宮本武藏與佐佐木小次郎巌流島的生死決鬥..............
機鋒處處,俱直見性命。
不止於茶,又無非是茶。

我於茶道,雖未嘗究心。
難為永和兄知無不言,大叩大鳴。
石破天驚之論,更是直入第一義諦,讓我頗有掃落筌蹄、直探驪珠的快意!
原來茶煙氤蘊,也可能只流於玩弄光影,【茶即一切】
洗盡鉛華,不滯於相,更見茶人本質。【一切即茶】
永和兄因慨然有感:
“真懂茶的人,是可能完全不喝茶的。“
我心下有悟,暗驚此論非深於茶中三昧者不能言,因撫掌大笑,盡歡而散!

一夕傾談,而得深契至此,此非因緣殊勝者何?
因略事記敘,以爲誌念。



志學2010.2.3於花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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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買咖啡豆巧遇顏崑陽老師,選日不如撞日,於是有了底下這篇記事..........




Dear 顏樞^^


因緣深遠,思之堪驚。

今天,終於見到了你!

當你輕撫琴鍵,隨手流瀉出的就是同樣啓動我古典鋼琴探求之路的“蕭邦幻想即興曲“.......
我瞬間眼睛一亮!
只因從眼前這位正試圖通過音符凝探蕭邦靈魂的年輕人身上,我認出了內具彼此靈魂深處的印記與火焰..................

也許,就某種意義而言,所有在感動中發生的深層連結,都來自某種“三位一體“的經驗。
從表面上看,今天你來到蓓森朵芙音樂沙龍,老師是居中引渡的橋梁。
可細思之,那只屬外緣因素。
按我說,你我間存在著一道更隱微的本質連結~蕭邦才真是那道溝通兩人精神世界的橋梁。
所謂氣類相感,同氣相求。
倘若僅憑一面之緣,而得夙契於心,我想,只可能是因為你對古典鋼琴的熱愛與追慕名琴的渴望,悄悄拉近了你我的距離。

我記憶猶新,
中央大學時期,曾獨自到新店探訪老師,那時你還在師母的肚子裡。
可這回初次晤面,你已是練就一身驚人琴藝的翩翩少年。
我暗自訝異:
你的眼神內斂著同輩年輕人少見的從容與靜定。
假如我判斷沒錯,你當與大自然間有著異乎尋常的親密交潤與深秘連結。
在我經驗裡,一切稟具獨出眾流的眼界與品味者,總能從其眉宇氣象,隱隱嗅出某種未被文明洗禮徹底淹沒的冰雪山林之氣。

所以,我毫不意外你求學歷程的曲折。
少負道氣,終與俗違.........
寧非再自然不過的事?

事實上,真正的“風格“,從來無法化約爲“價格“。
對我而言,這正是存在於蕭邦與周杰倫間的本質區分。
離開一個競以媚俗爲高的世代,是不可能成就周杰倫的流行天王地位的。
一百年後,或許沒人會再點唱周杰倫紅極一時的歌曲,但我確信,即令一千年後,蕭邦依然不朽如昔。
別怪我蔑視世俗框套,未免流於偏激,誰讓它從來無法看見真正的價值?

人可教,命不可教!
個人經驗一旦發展到極致,人必然是孤獨的!
即令最摯愛的父母師長,也無法傳承給子弟。
正是在這意義上,我暗自欣嘆老師的幸運,只因在只能聽憑自悟的層面,我依稀窺見內藴你性靈深處的美好質地。




PS.


僅以此文,記下今日會面的雜感。
臨去前拍攝的相片,
就勞你代我轉呈老師、師母與默默^^
他日再敘!




志學大哥



http://www.wretch.cc/blog/jjs0035/16684656

【放在我無名部落格的相片連結網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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