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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察與他者遭逢的詩意瞬間: 未定域的揭露,就決定於世界裂隙瞬間迸出的餘光.....
朱志學寫於 2011年10月14日 12:12
2011.10.13課堂隨感(2011.10.14續筆):


很難徹底免除無始以來盤據心頭的鏡像,但還是可以有效“監看”,對之進行現象學的反思與觀照。
鏡像一直都在,頑強地形成遮蔽。
遮蔽之所在,世界之所在。
但世界還是有裂隙的...........
裂隙之所在,隱伏了走出地穴,通向世外的祕徑...........


這就是唯一免於世界轄制的機會:


耙剔那隱而未顯之“未定域”的存在,好讓我們可以有機會對”已知域的鏡像“進行現象學的反觀,以洞燭形成此鏡像的潛在設定與認知情境。


語言的破,不究竟!
鏡像長年操作下積漸而成的深微制約,不是頭腦說要放下就放得下的!


現象學的還原,指向“未定域”的揭露。
這或許就是最後的救贖:Being in the world , but not of it.


在放入括弧之後,透過“未定域”進行一種“非界定性”的“過程性把握”,以揭露現場的深度。


這裡面隱藏兩重深蘊:


首先,
只需待機而動,細察與他者遭逢的詩意瞬間:
未定域的揭露,就決定於世界裂隙瞬間迸出的餘光.....


其次,
放下受制特定視域(再現性鏡像/瞬時性時間/同一性邏輯)的智思進路,而代之以“詩意進路”(零度影像/詩意瞬間/多元邏輯)的“過程性把握”,
乃能沿著世界邊際展開“存在性的叩問”~
叩問那永遠無以窮盡的存在深蘊與現場深度。


餘光之所在,即邊界之所在!


這就是現象學的觀察位置:
是米蘭昆德拉論及小說的藝術,恃之以“叩問存在”的位置。
也是海德格或巴舍拉“詩意棲居”的藏身處。



他們都安住於此,卻又“住而無住相”地飄若不繫之舟.....
寄意所在,惟在流動的凝視中:
解構語言的囚籠,以凝探那被“未定域”給縈繞包覆“即色之空”~


此空,非死寂之空、非斷滅之空、非概念化之空,而是生機悍肆、酣暢飽滿的空......


它純然是幻化生成中的大化流行..........
是不可界定的存有自體.......
是沒有面孔的他者......
是層疊無盡地將世界給包攏、摺疊其中的“多維皺摺空間”...........
這空間無涉時空、不落界定,也無法被箝制於因果律的智思給把捉..........


當鏡像所型構的空中樓閣砉然崩解....
人終於有能力:
進入空無一人的世界而走向存在深處..........


這裡面觸及了一種深隱的宗教性:
一種真能逼臨意識本真的存在狀態。
那一度被世界遮斷並裂解的親密連結,於焉如夢相似地燦然綻放!


此則近乎巴塔耶(Georges Bataille )所尋求的宗教性。
在他看來:


“Religion is the search for lost intimacy.”


正是這全然凝結於“內在性平面”的宗教性,
讓無始以來,
在生生世世的流離中輾轉失落的親密連結,得以重新結晶於靈命深處,而讓破碎的世界有所療癒、有所依止.........


這意味:
只有託命於存在深淵的“皈依”,
才算觸摸到那迴盪深遠的力量(power to will)........
寶、黛禪機早悟之語,說得透徹:


“你證我證,心證意證。是無有證,斯可云證。無可云證,是立足境。”
“無立足境,是方乾淨”


好個“無立足境,是方乾淨”.........
把“空相”都徹底給化了!
一切還歸存有自體的大化流行( the eternal floating of Being in itself).......


這方是“斷輪迴”所以可能的終極動力。







‎2011.10.13

宗教心是一種“本質直觀”

如何本質直觀?

括弧起來:判斷先拿掉 為啥?因為判斷每是某些預設的結果。
所以,
得先~
尋找預設:注意越界、移位瞬間造成的跨文化現象:已然受舊文化熏染、規訓、制約的大腦狀態,來到新的生活條件>>碰到例外>>透過單一制約來考慮,覺得不可思議>>開始發展新環境的制約狀態>>身體經驗的重塑。(ex 以舊文化批評新文化)

(第一法則、凡現身者必有其前提)讚 · · 19 小時前


朱志學 別人的對待產生自我:自我是透過他人的鏡子折射回來。
20 小時前 · 讚

朱志學 我們越來越碰不到現實,越來越進入第二層的渾沌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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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志學 那可能存在,卻又未具體現形的“渾沌”。
20 小時前 · 讚

朱志學 在本質還原的過程中,個性越來越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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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志學 由別人對待我的態度形成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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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志學 主體型態,還沒有抵達主體。主體更模糊,是一種“屬己性”。己是誰?不知道。接近佛教所講的自性。不是鏡像的我,近於零度影像的X。可以通過主體型態的描摹來接近那不可界定的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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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志學 胡塞爾的努力介於“主體型態”&“屬己性”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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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志學 物的看見,不等於是作為對象的被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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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志學 前者是本質直觀,後者是範疇直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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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志學 本質還原,讓心靈徹底投向自由的狀態:沒有預設的狀態。完全無預設狀態,才能活在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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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志學 透過完全沒有預設,達到自由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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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志學 如果一個東西可以現身,讓它現身的東西卻是那隱藏背後之“不現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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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志學 現象學裡頭,對象:是作為一個可以被把握的主體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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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志學 感性不是經驗本身:感性含有感知的成份,感知含有智能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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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志學 現象學重要的是內在時間:由感觸決定的內在時間:內在跟過去摺疊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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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志學 本質直觀目的就是要產生新事物:新的範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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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志學 現象學裡的成為對象:必須有其過程性~在過程裡要被摸倒。不同於透過界定以成為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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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志學 感性範疇:無關對象,是内具於自身之被給定的觀看方式.........看待事情的方法~觀物方式?你對它的理所當然沒有懷疑的時候,它就形成一個範疇。旅行的時候,觀物方式受到衝擊,一個新的範疇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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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志學 可以沒有辦法免除別人投影頭腦的鏡像,但可以有效監看。鏡像就是在,可是有一個“未定域”的存在讓我們可以有機會對之進行反觀。語言的破,沒有用!鏡像長年操作下行成的制約。未定域是最後的救贖機會。
18 小時前 · 讚

朱志學 透過“未定域”進行一種“非界定性”的過程性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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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賈伯斯之死的幾點斷想
朱志學寫於 2011年10月8日 3:15

余德慧
百年愛迪生
這麼多弔念文章,佔據這麼多版面,卻絲毫聞不出一點丁的哀戚,他的平庸語句變成世界名言,(如把死亡當作 「發明) ,台灣彷彿紀念一個死去百年的大人物,他的名字與莎士比亞一樣的久遠,在台灣,有人突然變成他的親人,在中國,他好似為國捐軀的革命烈士。如此隆重的喪禮,卻聽不到他妻兒的哭聲,我想起了愛迪生,這個發明天王已經沒人曉得他是否有周年慶,只有一天,平板電腦被魔幻電腦取代,智慧型手機被魔幻手機取代,賈伯斯這個名字立刻被抹除,忘得比愛迪生快。




彭榮邦
早上用餐讀報,好幾個版面的賈伯斯辭世新聞。他的人生真是精彩,而天才的殞落更是讓人惋惜。然而,諷刺的是,天才創意的實現,卻是建立在血汗工廠的基礎之上。他對產品執著,對人嚴厲尖刻,這讓我不禁要想,或許對他來說,創意凌駕於人。媒體把99%的注意力放在天才的一面,這已經與賈伯斯作為一個人的複雜性無關了,而是一種偏頗的社會價值的呈現。

賈伯斯的辭世,對你來說意味著什麼?很多朋友真心地為這位蘋果的領航員的辭世感到難過,我的反應卻相對地淡漠。

彭榮邦 或許是因為我和蘋果這個新興宗教刻意保持距離的緣故吧,對於此人的生死平淡看待,不至於有種教主仙逝、一個時代遠去的惶然斷代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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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lly Sham 很多人說很感謝他為世界所做的一切時,那鴻海的跳樓工人們呢?他們又該被如何置放?還不是因為jobs的jobs,讓他們失去了生命...
星期四 10:37 · 讚 · 2 人


彭榮邦 嗯,所以我是新興宗教來想,而不單單是一個品牌。當我們接受蘋果教(用很多錢)宣揚的美好生活想像,那些人命似乎就成了撐托這個烏托邦的必要犧牲。寫的時候突然想到彩虹橋,不過不一樣的是,死的是你,進天堂的是我。






老師所見犀利!
榮邦的左派觀點與“蘋果教”之論,也自有發人深省之處。
可套在賈伯斯之死,有所聚焦,卻也難免遮蔽了某些未予深掘的面向。
容我提出幾個不同視角~
這些視角輻輳於賈伯斯的“非世界性”:


云何為“非世界性”?
老師本週四課堂說得好:不要以為是“世界”在影響你,真正影響你的是“非世界”。


我所體驗到的賈伯斯,秉具著一股不是基於生產、生存、交換,而是基於巴塔耶或尼采式的一種“耗盡自己以逼臨生命至尊性”的“the will to power”:


首先,他以極具藝術強度的風格力量鑽入人心。那是被官僚系統或專業習氣給包裹纏縛的科技人或企業主所做不到的。


其二、今天若換作是比爾蓋茲辭世,我不相信會掀起同樣強大的能量。理由很簡單:最大的力量只可能來自“非世界”,相對年輕時磕過大麻並赴印度禪修的賈伯斯,比爾蓋茲對這力量是陌生的。


其三,賈伯斯抗癌七年過程中,沒選擇狷退,卻像個戰士一般戰到最後一刻,並讓醞釀數十年的夢想一路沿著ipod\iphone\ipad\icloud達到全面的爆破與綻放,七年中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被他“結晶”為“上揚至瀕死的瞬間”!這樣的人面對死亡,在思路曲深的哲學家眼中看來,雖嫌平庸,卻絕非徒託空言,他是豁上性命去跟死亡對決的!


其四、送死本無待哀戚,最美的送死本該是慶祝才是!讓親人哀泣的死者,大抵未恪盡自己的天命,才會讓親人徒留哀傷。哀戚過度,悲不能止,已注定那是醜陋的哀傷.........


其五、親人而不能熨貼自己的靈魂者多矣!賈伯斯卻以其風格獨具的美學進路,無遠弗屆地熨貼於血緣之親所無法碰觸的“存在空缺”。這靠的只是科技嗎?比爾蓋茲重金網羅了無數科技天才為他賣命,卻無人可以做到這點。何以賈伯斯掌旗的”蘋果“獨有此能耐?借用柏格森與德勒茲的理論,我認為關鍵在素來輕蔑“世界性”觀點的賈伯斯徹底跳脫了“再現性影像/順時性時間/同ㄧ性思維”的拘役。我隱然看見:這人是以其生命為獻祭,矢志通過mac系列或i系列產品打造一條從實體世界解放以通往魔幻“拓樸空間”的mobius stripe 天梯.......

在我使用蘋果的體驗裡,我在那與自身存在極盡密合的蘊貼感中親切印證到:

這位狂人窮其一生所創造的,實則是以一種飽蘊“Re-imaging”的強大顛覆性與執行力,成功地通過科技自人性深處召喚出那得以通向錐形空間&零度影像的“虛擬性平面”。


其六、這虛擬性平面,就是讓生命之“獨異性”,得以走出“同一化”而從集體結構的規訓關係中掙脫出來的可能性。假如,“夢”不是沒有意義,那麼,通過虛擬平面走向拓樸空間的“魔幻性”以“解構”建立於主體與客體間的宰制關係所型構的“世界性”,自也不會是沒有意義的!


其七、尋常人的叛逆只是在嘴皮子上耍冷或炫耀性的叛逆。一方面揶揄這世界,一方面據以批判世界的觀點還是來自世界的“語境”。真正的叛逆一定導向“非世界性”,而皈命於一種存在性的叛逆。

這意味,叛逆者,以“叩問存在”的姿態,凌越眾聲喧譁的“世界”,並自此走向一條沒有回頭的道路..........

這叫截斷眾流!

一切越世孤行者,都點滴在心,那驅迫自己的內在動力,無涉世間語境,而是:

來自“非世界性”的召喚、來自無限遠的凝視、來自忠於自身的孤獨。

我正是從這一視角看待賈伯斯的叛逆。

賈伯斯才是“存在性”的叛逆:他徹底翻轉了舊有世界的存在模態,而開拓了看待世界的新方式。

所以,
我完全不會為賈伯斯的離去覺得傷悲。傷悲是多餘的!那只能是不理解他的人向這位天才投射的羞辱。一個已然窮盡個體存在幅度而強烈活過的人,倖存者能為他遺憾些什麼呢?至少,在我只能致上由衷的讚歎!並敬畏他以獨特的美學進路為人類更豐碩的存在可能性所拉開的浩瀚深淵。一如那段代表“蘋果”創業信念的影
片所堂堂評論的:

‎"Here's to the crazy ones. The misfits. The rebels. The troublemakers. The round pegs in the square holes. The ones who see things differently. They're not fond of rules, and they have no respect for the status quo. You can quote them, disagree with them, glorify and vilify them. About the only thing you can't do is ignore them because they change things. They push the human race forward. And while some may see them as crazy, we see genius. Because the people who are crazy enough to think they can change the world, are the ones who do."


其八、賈伯斯的努力值得被珍重與否?純看我們採取什麼視角。依左派觀點,他只是跟王永慶沒兩樣的資本家,他的地位自也及不上承諾捐出大筆財產的“慈善家”比爾蓋茲。但那是適合看待他的角度嗎?這角度可以彰顯他的獨異性嗎?人的貢獻只能拘役於世界性的框架來衡量嗎?我不這樣看他!在我眼中,這類挑戰存在可能性邊界的天才人物,只有放在“非世界性”的角度中,才可能從中看見意義的綻放。焉知特定角度眼中的欠缺,不是另一個意義脈絡下的飽滿?




志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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闊別三十年的擁抱
朱志學寫於 2011年10月6日 23:21

Dear 貞貞:

剛給老師寫了封短信。
也算是回給您的文字。

一併寄給您!

您最後那段體會,真不容易!
馬丁布伯也有段體會相近的話:

我從原書找出十年前印象特深刻的段落來跟您分享:

馬丁布伯驚人地揭示~

“凡站在上帝面前的人已解脫了責任與義務,但並非因他已遠離了世界,而是因為他真正接近了世界。一個人只有對陌生者才有責任與義務,對自己最親近的人只有仁慈與愛心…他早已放棄了道德的評判。惡者,在他看來只是促使他去負更大的責任,是要求他去付出更熾烈的愛心者。”

此義深微,每段話都令人尋味不盡!
十年前我初見此文就頗有感悟,如今,經過余師學問的洗禮,更別有深透的體會。

”一個人只有對陌生者才有責任與義務,對自己最親近的人只有仁慈與愛心…“
“他早已放棄了道德的評判。惡者,在他看來只是促使他去負更大的責任,是要求他去付出更熾烈的愛心者。”

你不覺得,這番意思完全呼應您引述的:


「與其需求愛,不如成為愛」

世上的一切……,不是「愛的流露」就是「向愛求助」

「如果我們能把人們所謂「不好」的行為都解讀成對愛的渴求,而不是一味譴責,那世界會多麼和諧啊……」

為著我們在生命追索或心靈層面上有交集的蹤跡……


謹此與貞貞共勉^^







ps.

晚餐時分才看見您送我生命雙月刊裡的文章。
您和您父親真是了不起^^
在此致上我最高的敬意!





志學敬覆









老師:

早上貞貞來了信。
一氣讀來,只覺字字入心........
盡去雕飾的文字,無事華采,卻分外動人!
不難想見,這一切只因我眼前飽蘊生命力量的文字,是來自一位感情特深的人..........
那形象,依稀就是一位自死生邊界與存在深淵的血淚中焠鍊過來的“阿尼瑪”(anima)。

我很榮幸
有機會為老師接待這位三十年前的老學生。
我確信,
我腦海會永遠烙印著:那闊別三十年的擁抱..........

黃山谷詩云:桃李春風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燈..............
我一思及那歡笑情如舊的溫馨擁抱背後,卻牽繫著數十年的命運曲折與生死折騰........
心下悚然,有難可已於言者..........

論悲願,論承擔力,論苦難的承受度...........
比諸老師與貞貞,志學愧而弗能...........
可情多處處有悲歡,何必滄桑始浩歎............
作為偶然在場的見證者,我依然點滴在心,大受震動!

底下
同老師分享貞貞的花蓮手札



志學






志學:
看你寫到老師去年底住院……出院時消瘦……,

幾次不小心想起見到老師那瞬間,就鼻酸起來,,
但真正看到老師時的第一個感覺,是高興:
老師跟我26年前的印象沒差多少!

雖說高興,後來抱抱的時候,也不知道怎樣眼睛會含淚,
想是因為不捨吧。

你認為老師現在的思想是最成熟飽滿的階段……,
我忘記以前上課的內容了,
而我也沒讀什麼書,不知道老師的思想脈絡,如何走到目前你們所討論的層次;
我只記得感覺,
感覺是一樣的。

蔣鵬說老師涉獵極廣又深,
老師著作很多,所以這我大概知道;
而我感覺,如果不是老師深深體味生活,並且有長期與慢性病共處的經歷,
也無法結晶成你所形容的「最成熟飽滿」階段。
另外,
老師的某些人格特質,也讓結晶的分享,更鮮活而有穿透力。

雖然不免為老師無法「........」感到惋惜,
但我感覺,
老師今天能接受這個環境中無法改變的現狀,同時認真、繼續做能做的部分,
那是因為在心態上已經到達某個階段,能隨順自在。

話說回來,我還是希望老師身邊有更多有興趣聽也聽得懂的人。


從你的觀察,你說我是老師眼中「特別的」學生……,
我雖無從做比較,但身為一個當年「平庸」、後來也沒什麼「成就」的學生,
老師請你接送我、安排住宿,請我去飯店享用美食,還堅持我做前座,
我真的很感動他的看重,
也真的很謝謝你花這麼多時間陪我(還因為11點多喝了咖啡,一夜未能成眠……)。
喝到聞起來那—麼香、喝起來有我不會形容的滋味、不加牛奶奶精竟不傷胃的的咖啡,
聽到貝森朵夫溫暖、彷彿有生命在其中流動的琴音,
這是第一次的難忘經驗。
你的書,你和蔣鵬的討論,
也讓我重溫多年前在校園內感受到的,年輕學子對知識的渴望、熱情和嚴肅對待。


相對於很多大半生都不知道自己需求的人,
你清楚瞭解自己的內心,半隱居於中央山脈的山腳下,過自己喜愛的生活內容,
我為你感到高興。
希望拜訪山莊的遊客,
不僅抒解你在現實上的每月龐大貸款壓力,
也能與你的生命在此處或彼處相應、共鳴,或擦出乍現的火花,讓你內裡更為豐足喜悅。


「與其需求愛,不如成為愛」,
這不僅是理智上的決意,更在實踐中呈現其輝煌。

「與其需求愛,不如成為愛」,
讓我想起「告別娑婆」中一段深深感動我的文字:世上的一切……,不是「愛的流露」就是「向愛求助」,
前者,相當於「成為愛」,後者,「需求愛」。
記得當時還向朋友,包括德嘉法師,說
「如果我們能把人們所謂「不好」的行為都解讀成對愛的渴求,而不是一味譴責,那世界會多麼和諧啊……」,

人的一切不是因為愛的盈滿而自然流洩,就是因為愛的缺乏而渴望被填充;
我希望心中的愛更飽滿,
也希望因為感受到他人對愛的渴求,而能更寬容。
……

貞貞合十









主旨: 放心一點了……

朱先生:

對,我本來不知道慈濟有兩個校區,
老師說之後,我查地圖,現在知道了。



可能因為我跟老師說,沒有一個人去那麼遠的地方……,
所以老師覺得自己或學生載,比較放心,
我接受老師的好意,
也真的不好意思要麻煩你了。
坐你的車,沒問題的!

我三點左右在後站,
如果時間改變,會提前通知你。


我前天想到一個詞——朝聖。

我跟余老師雖然過去只有短短因緣,只是他眾多學生之一,
可是
對老師在身體不適後仍然認真教學和指導研究所學生,
以及長期投入臨終陪伴和做研究,
我很感動和敬佩。
後來得知他盛年就因身體因素離開台大教職,長期與慢性病共處,
更覺得不捨。

當然,如果有足夠時間,我希望就讀書和安寧志工經驗上的疑惑,請教老師的想法,
但是我的第一個衝動是:單純去看看老師,表達我的感佩。

朝聖,是拜訪一個我景仰的學者、仁者。

朝聖之二,是近距離接觸貝森朵夫,看她,聽她。

家裡的琴是朋友介紹我買的捷克Petrof,
15年前翻譯「丹諾自傳」,用這本書的稿費15萬買的。
我不懂琴,
只是聽了山葉和Petrof,我肯定不喜歡前者的清亮,喜歡後者沈、厚、穩的音色。
我猜想,歐系的琴和美系、日系基本上的不同,
應該是出於歐洲人在歷史文化薰陶下的某種個性傾向。

對愛彈琴的你來說,我實在很不可思議吧,
從二月,沒幫我女兒伴奏克萊斯勒的「前奏與快版」之後,我就沒有碰琴啦!
那時,她要開始準備高中基測,沒有繼續學小提琴。


除了「朝聖」的心情之外,是忐忑。
從你的部落格,知道你是博學多聞,很有個性的人,
你說要看看我的部落格,我心虛,
因為我的記錄,不過是真誠分享生活感受而已;
我沒有看很多書,中文程度也不好,平鋪直敘,沒有成語,不會引用典籍……。

看到你的信,我比較放心一點了。
雖然我書讀不多、中文程度不好,
但或許,我們在生命追索或心靈層面上有些交集或共鳴吧……。


另外有兩件事。
一是,可不可以稱呼我「你」就好?
從網誌看來,我大概大你十歲,要稱呼「您」也是可以的,
但是我覺得叫「你」比較親近一些。

二是,我要怎麼稱呼你,比較沒有像「朱先生」這樣有客氣的距離感呢?




貞貞合十






關於稱呼,余老師圈內師友,除幾位在學學生喚我學長或朱大哥外,其他都直呼其名,喚我“志學”。
志學兩字,我聽來親切。
就像我一位忘年知交孟東籬,也是您台大哲學系的老學長,從三歲小兒到九十老爹,全都喊他“老孟”。
老孟兩字,在我們這群老朋友間,早已超乎輩分的矜持或禮數的講究。
它渾然天成地就是生命與生命間單純地晤面相對。
您跟我輩分相近,請叫我志學即可。
其實我估計您未必大得了我幾歲。
因為我們都是五年級生。
只不過我看來不像四十多歲的人罷了!

我注意到您女兒拉得一手漂亮的小提琴。
原來您還能為她鋼琴伴奏呢!
這可不容易^^
您捨得用十五萬稿費交換一架捷克的國寶琴佩卓夫,也讓我訝異!
除買琴的決心令人動容,您的選擇,更顯示了獨出眾流的品味
您的研判很精當:"歐系的琴和美系、日系基本上的不同,應該是出於歐洲人在歷史文化薰陶下的某種個性傾向。"
這和我當初選琴的直覺一樣。
貝森朵夫是歐洲製琴家族裡的翹楚,台灣要親炙貝森朵夫的機會遠少於史坦威,很高興您視它為“朝聖”的第二個目的。


我想您說得對:

“我們在生命追索或心靈層面上有些交集或共鳴吧……。”
否則,余老師就不可能在我們各自曲折的生命史銘刻下如許深刻的拓影........
那在不同因緣、不同時期各自迴盪於我們存在內核的深烈觸動。
我曾留下好幾篇相關札記。

箇中心事,難有可與言者;
可點點滴滴,卻構成我記憶中至為珍貴的片斷.........
我很樂於轉引其中幾篇跟您分享~


志學敬覆







欣聞余德彗老師出院有感^^

朱志學寫於 2010年12月29日 17:58


2010.12.18 余老師在心靈工坊主辦的花蓮講堂,為各地慕名而來的讀者,導讀一本對他意義重大的新近翻譯作品~【好走:臨終時刻的心靈轉化】


看著余老師抱病講演的清矍身影,不忍之餘,心底湧現更多的是一種親歷親證當代哲人典型的無邊莊嚴感..........


講堂預計六次,沒想三天後,老師才歷劫歸來不久,又再度急送醫院。


這回病況似乎來勢洶洶,我只能從安邦老師間接探問余老師病情,只聽聞病勢兇險,安邦老師和我都只能默默祝禱,就怕親赴醫院探病,反成為老師的負擔。


剛在facebook加入桂花姐,乍然目睹這篇心情紀實,瞬間牽動了我很深的心事..........


回頭想來,我兩年半多前毅然請辭學院教職,與其說是為了消極掙脫體制的鎖鏈以回歸自己,時間拉長至今,我才更清楚的看見,原來辭職這個動作本身,就某一 個當時仍對我保持隱藏的意義而言,無非是不可預知的法界緣起,巧妙成全了我,好讓我得以及時銜接上這輩子最關鍵的一段師生緣份。


這緣份在我存在中展現為一種~
抵達”超越“所必經的”斷裂”。


我意味:
我生命中若未即時安插入這與俗情世間保持某種“斷裂”的經驗,就不可能引領我在日後來到“曾經滄海難為水”的超越(我意指尚未窮盡幅度的精神轉化)~


於是,辭職一年後,我在無事一身輕下,偶然聽聞孫世民兄提及:
余老師可能是花蓮唯一能深刻幫助我理解現象學奧義的人。


我於是在課堂已然進行四分之一的學年中途,以一位”陌生的他者“突兀地闖進了余老師課堂。


很快,我便感受到一股渾厚黏稠的精神力量,讓人聽得欲罷不能!
我幾乎是在電光石火間,便已意識 到,這正是我最迫切需要汲取的養分。
我於焉成了余老師課堂上“非正式修課”的忠實旁聽生,並自此波瀾浩蕩地展開持續最長的一段“不為學位,純為學習而來”的旁聽生涯。


聽課一年之後,此刻,我更鮮明地意識到,
我無意間已進入了我一生最決定性的一段“學思”歷程............
更精確地說~
一段在斷裂與超越的辯證間,
歷經“撤離”(外在性追求:投向世界的第一生命)與“復返”(內在性觀想:向死存在的第二生命)的“精神轉化”歷程...........


沒有余老師就近點醒,而一切聽憑自悟。
我心底有數,要純靠自我狹仄的眼界與視域,調適上遂以成全第二生命的全幅開展,還真不知要摸索到何年何月?


我捫心自問,以我過去的學思背景,我其實有絕大機會掉入一種廉價而欠缺扎實根底的悟境,卻 不自知這一切貌似“抵達”而實則去道日遠的“自以為是”,其實是修行上最大的陷阱~“too quick,but not yet!”


當然,這份在心坎滲透日深的內在感受,命定只能是"如人飲水,點滴在心"的.........


可對我而言,這極具個人性的屬己體驗,是經由余老師而自我內在喚醒的一星火焰..........


光芒雖猶微渺,卻已足引領我在無明之風中洞察業力之幽微,而知所進退.........


我衷心感謝~
這輩子有幸就近親炙余老師,
日後人生路途不論還潛伏多少橫逆與困蹇.........
無論如何,
我都已比畢生無此緣法的人,
幸運得多^^


在此
衷心祝禱余老師早日恢復身體安康^^



私淑弟子 志學 欣聞老師出院有感^^



PS


20101218-余德慧花蓮講堂-【好走】導讀會

神情虛弱,身形消瘦,余德慧教授,我的啟蒙恩師,以身負使命的精神,為七十多位遠從全省各地奔赴花蓮的讀者,三個小時,細膩導讀【好走:臨終時刻的心靈轉化】: *生命的前五十年,人們為世俗物質而活;五十之後,開展第二生命,為自己而好好的活。 *前個人領域--個人領域--轉化場域--超個人領域(85頁) ⋯⋯ *Mindfulness, 是一個人以不可思議的安靜,把自己所有的行為觀看一遍,看自己的吃行坐臥,與自己產生距離,全然的觀看,全然的投入。 *臨終時,是靠虛構的世界而活。身軀躺在床上,虛構的世界在想像中玩耍,順順的把自己從生引到死。生與死是連接的。 *給孩子留些貧窮是好事。

發佈者:Doris Wang



Doris Wang

志學,謝謝你的分享,非常深刻。我們無法確知 生命的轉化,前行,後退,迴旋,打轉,糾結、平直,....。每個階段都是重生的契機。祝你在此特殊的生命旅程中,盡情享受mindfuln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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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志學

桂花姐說得透徹!
吉光片羽,卻字字入心^^

因緣深遠,不可思議.........
有幸與您相識,甚至還專程到我舍下喝上一杯咖啡,這亦是不可測知的緣法。但還有比在未知中漂浮更美好的體驗嗎?

我衷心領受您的祝福~

試著盡情享受mindfulness裡含苞待放的豐富蘊
蓄...........
而後,在全然柔軟與被動的存在之舞中,
迎向那落英繽紛似地自無盡法界飄灑而落的緣份
與不可預知的奇妙連結............

志學再拜





寂然有感,若有所遇....
朱志學寫於 2011年1月19日 16:24

老師:

這是這學期以來陸續寫下的哲思手札,就當是我這旁聽生繳交的期末報告。

我銘感在心:
這些札記裡含帶的所有領悟,就某個深層的意義而言,都是建立在某種不可見的對話之上.........
與萊維納斯、與巴塔耶、與德勒茲、與德里達、與海德格...............
更重要也更親切的是~
我意識到自己筆下的每一句話,無非是在回應從您靈思飽滿的課堂上親炙的點滴教誨。
就某個隱微的奧義而言,我必須說~
您正是那自存在深淵向所有暗中聆聽者發話、並借飽蘊顛覆力量之話語將聆聽者畢生呵護的舊有世界給予摧枯拉朽一擊的“他者”........
我不禁遙想到已然歿入死亡疆域,卻猶自在典籍、在浮光掠影的意識邊界觸目可遇的“沒有面孔”的凝視........
那彷若洞燭一切幻見的眼神,依 稀呼應著波蘭導演“奇士勞斯基”片中總是隱伏一角冷然閱世的寂涼身影.....
看似莽莽蒼蒼的邊界風景,卻總讓人寂然有感,若有所遇..........
於是,我的興趣逐漸從被觀照者的故事,轉向那不帶表情卻遍觀一切的他者~
那橫越世間而定睛於超絕的深遠凝視,每召喚出難以言喻的穿透力,直抵猶自飄搖於靈魂邊界者的內在深處.............


再次致上深摯的謝忱,
為著那
經由不可見的他者
所傳遞的火光...............


祝老師身體早日恢復安康


志學 叩





朱志學寫於 2011年1月19日 12:23




志學 看了照片 他們把火盆墊高 稍釋我懷。看大家高興,更教我釋懷。謹謝 老師

朱 志學 於 2011年1月22日下午4:02 寫道:

老師太客氣了^^

我很清楚自己這一年自您課堂裡激揚出的意識轉化。

這份感心的體悟,我同樣親切地看見它發生在許多的同伴身上............

五嶽歸來不看山,黃山歸來不看嶽...........

上過您的課,再聽別人演講,老覺不夠勁!


PS

草坪只有零星飛濺的炭火燒灼的痕跡,春天應該就會長回來。不必擔心^^

可惜老師沒能共赴盛會。

底下是當天的影像紀錄,一併寄與老師分享~


http://www.facebook.com/album.php?aid=25889&id=110468525683279

http://www.facebook.com/album.php?aid=25957&id=110468525683279



志學再拜

在 2011/1/21 上午10:54 時, 余德慧 寫到:

志學 感恩你對我粗東西不棄,我倒是要跟你說聲道歉。我要阿邦老師不要在你的草坪燒火 他也答應了,沒想.... 聽說你的草皮有一塊黃黃的。以後,你務必要堅持 我們才幫得你 老師




我的大事因緣

朱志學寫於 2011年5月4日 16:55

《法華經》方便品第二有云:「諸佛世尊,唯以一大事因緣故,出現於世。舍利弗!云何名諸佛世尊、唯以一大事因緣,故出現於世?諸佛世尊欲令眾生開佛知見,使得清淨,故出現於世;欲示眾生佛知見,故出現於世;欲令眾生悟佛知見,故出現於世;欲令眾生入佛知見道,故出現於世。舍利弗!是為諸佛唯以一大事因緣,故出現於世」

人之彗智,何其有限?
若於此大事因緣,歿身不遇.......
任天縱之資,又何以成其為人?

此所以我每有感船山《俟解》所記:

“生污世、處僻壤而又不免於貧賤,無高明俊偉之師友相與薰陶,亦不能不與惡俗人相見,其自處莫要於慎言。言之不慎,因彼所知而言之,因彼所言而言之,則將與俱化。”

我長年自僻幽獨,離群索居.........
寂寞立學,愧有未能;獨學無 友,益增孤陋。
對顯船山磅礡悲願,望風懷想之餘,每慚惶聳然,廢書長嘆……………

誰期,偶逢邀天之幸.............
在學風日益澆薄的台灣學界,遠離學術多年的我,竟峰迴路轉地親炙到一位真正的學者,讓我真正見識到:什麼叫用心深契、什麼叫學術倫理、什麼叫學術傳承、什麼叫學者風範。

大學以來,所遇師長多矣!
真讓我有發自內心震動者...........
二十餘年,一人而已!

陳寅恪先生《寒柳堂集.赠蔣秉南序》有云:“默念平生固未嘗侮食自矜,曲學阿世,似可告慰友朋。”

蔣秉南先生有幸以陳寅恪為師,這是他的大事因緣。
在我看來,沒有比這更偉大的“諦結”!
這意義下的“締結”,非關血緣,亦非關知識與技藝的傳授,而是一種不屬世界的“風格的傳承”。
我以此而倍感珍重自己何幸得廁列 余德彗老師門下的殊勝機緣。
第一次上課,我就意識到這會是我終有一日能在更人性的基礎上成其為人的"大事因緣"。
一年半的課堂親炙,我點滴在心:
眼下的自己,已不再是聽課前的同一個人...........
原來,一個真正的老師,帶給你的是一種近乎死亡的經驗..........
他不斷地創造出某種讓你抵達意識的邊界而逼臨巴塔耶筆下“上揚至瀕死“的詩意瞬間!
這發生在意識深微層面的"遭逢"(encounter)........
正是推迫我走向意識“邊界”的強大“他者經驗”..........

萊維那斯義下的他者經驗,正是“使一切成其為一切”的“大事因緣”!
在我看來,這裡頭潛在凝蓄的意識轉化經驗,才觸及了真正的內在性與神聖性。

使人在更人性的基礎上成其為人.......
這話聽來何其渺茫?
可正是這看似渺茫的指引,帶領人抵達一種凌越地穴遮蔽而直面凝視超絕的能力。







湛若秋露,穆如春風.......

朱志學寫於 2011年9月29日 2:14
變更已儲存。


老師:


您覆信帶及:“我讀過你的劄記,應該給你課堂時間分享。”
我由衷感謝老師給予這機會,卻自知還沒準備好。
近日所寫閱讀劄記,純憑課堂感悟,尚未涉大量閱讀書目。
以是,出乎直觀者多,關乎學力者少。
我自恃還未下足功夫消化燦若群星的法國哲學天才。
這可是一段漫長的學思歷程,非十年不足為功!
所以,請老師完全不必為我在課堂保留分享時間。
現階段我只合像海綿一般在全然的私密閱讀與課堂聆聽中吸收那如厲斧般擊碎我心中冰海的深銳洞見。
生平至今,再沒比這個學習階段,更讓我有血氣動蕩的昂揚感。
從老師身上,我第一次體會到學問作為一種志業的莊嚴。
回首來時路,我自己都驚奇:
這輩子最重要的學習階段,竟是在旁聽中完成的。
我由衷珍惜 這樣的因緣,因此甘心盡棄一切俗世追求,而皈命昔往未曾對我開啓的哲學奧義。
這心事,浮士德復活節第二幕一段獨白差可比擬:

“一種純淨而不可描述的希祈,
驅迫著我漂蕩過叢林和原野。
而在盈眶熱淚所凝成的霧裡,
我感覺到有一個世界...............
為我而升起
為我而存在...........”

如今看來,正是通過老師為我打開的精神旅程,我終能煉就了一雙“邊緣的眼睛”。
長年以來,對西洋哲學總是欠缺一分體己的親密感;如今卻從老師路數獨異的學問型態尋得一個悟入處。
現在,讀起這些過去視為畏途的西方思想巨擘,不但不覺隔膜,反而每有“驚知己於千古”的快意!

從前禪宗和尚曾說:“菩提達摩東來,只要尋一個不受人惑的人。”
通過老師課堂帶來的現象學啓悟,我如今還真於古今學問中,得 著這麼一個“不為人惑”的雪亮心眼;
越投入就越覺滋味深長,再不肯浪拋心力於無涉靈命深度的世界...........

我非學術中人,卻能蒙老師不棄,而得以從互為”陌路“的他者,漸窺學問門徑!
唐君毅先生有云:“在遙遠的地方,一切虔誠終將相遇.......”
人之相與,因緣深遠,有如此者.........

時逢教師節,未免酬酢問候,因思及東坡詠酒詩所云:

湛若秋露,穆如春風.......
兀爾坐忘,浩然天縱.......
吾方耕於渺莽之野,而汲於清冷之淵.......

這話頗合於老師課堂引發我心頭的意象


茲衍為七言聯語,約略誌念這番問學因緣在我個人生命史的意義:


幾度春風釀秋露,ㄧ宵夢雨洗鉛華....................



志學再拜 2011.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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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賈伯斯之死的幾點斷想
朱志學寫於 2011年10月8日 3:15

余德慧
百年愛迪生
這麼多弔念文章,佔據這麼多版面,卻絲毫聞不出一點丁的哀戚,他的平庸語句變成世界名言,(如把死亡當作 「發明) ,台灣彷彿紀念一個死去百年的大人物,他的名字與莎士比亞一樣的久遠,在台灣,有人突然變成他的親人,在中國,他好似為國捐軀的革命烈士。如此隆重的喪禮,卻聽不到他妻兒的哭聲,我想起了愛迪生,這個發明天王已經沒人曉得他是否有周年慶,只有一天,平板電腦被魔幻電腦取代,智慧型手機被魔幻手機取代,賈伯斯這個名字立刻被抹除,忘得比愛迪生快。






老師所見犀利!
榮邦的左派觀點,也自有發人深省之處。
可套在賈伯斯之死,有所聚焦,卻也難免遮蔽了某些未予深掘的面向。
容我提出幾個不同視角~
這些視角輻輳於賈伯斯的“非世界性”:


云何為“非世界性”?
老師本週四課堂說得好:不要以為是“世界”在影響你,真正影響你的是“非世界”。


我所體驗到的賈伯斯,秉具著一股不是基於生產、生存、交換,而是基於巴塔耶或尼采式的一種“耗盡自己以逼臨生命至尊性”的“the will to power”:


首先,他以極具藝術強度的風格力量鑽入人心。那是被官僚系統或專業習氣給包裹纏縛的科技人或企業主所做不到的。


其二、今天若換作是比爾蓋茲辭世,我不相信會掀起同樣強大的能量。理由很簡單:最大的力量只可能來自“非世界”,相對年輕時磕過大麻並赴印度禪修的賈伯斯,比爾蓋茲對這力量是陌生的。


其三,賈伯斯在抗癌七個年,沒選擇狷退,卻像個戰士一般戰到最後一刻,並讓醞釀數十年的夢想一路沿著ipod\iphone\ipad\icloud達到全面的爆破與綻放,這樣的人面對死亡的態度,在思路曲深的哲學家眼中看來,雖嫌平庸,卻絕非徒託空言,他是豁上性命對決的!


其四、送死本無待哀戚,最美的送死本該是慶祝才是!讓親人哀泣的死者,大抵未恪盡自己的天命,才會讓親人徒留哀傷。哀戚過度,悲不能止,已注定那是醜陋的哀傷.........


其五、親人而不能熨貼自己的靈魂者多矣!賈伯斯卻以其風格獨具的美學進路,無遠弗屆地熨貼於血緣之親所無法碰觸的“存在空缺”。這靠的只是科技嗎?比爾蓋茲重金網羅了無數科技天才為他賣命,卻無人可以做到這點。何以賈伯斯掌旗的”蘋果“獨有此能耐?借用柏格森與德勒茲的理論,我認為關鍵在素來輕蔑“世界性”觀點的賈伯斯徹底跳脫了“再現性影像/順時性時間/同ㄧ性思維”的拘役。我隱然看見:這人是以其生命為獻祭,矢志通過mac系列或i系列產品打造一條從實體世界解放以通往魔幻“拓樸空間”的天梯.......在我使用蘋果的體驗裡,我在那與自身存在極盡密合的蘊貼感中親切印證到:這位狂人,實則是以一種飽蘊“Re-imaging”的強大顛覆性與執行力,成功地通過科技自人性深處召喚出那得以通向錐形空間&零度影像的“虛擬性平面”。


其六、這虛擬性平面,就是讓生命之“獨異性”,得以走出“同一化”而從集體結構的規訓關係中掙脫出來的可能性。假如,“夢”不是沒有意義,那麼,通過虛擬平面走向拓樸空間的“魔幻性”以“解構”建立於主體與客體間的宰制關係所型構的“世界性”,自也不會是沒有意義的!


其七、賈伯斯的努力值得被珍重與否?純看我們採取什麼視角。依左派觀點,他只是跟王永慶沒兩樣的資本家,他的地位自也及不上承諾捐出大筆財產的比爾蓋茲。但那是適合看待他的角度嗎?這角度可以彰顯他的獨異性嗎?人的貢獻只能拘役於世界性的框架來衡量嗎?我不這樣看他!在我眼中,這類挑戰存在可能性邊界的天才人物,只有放在“非世界性”的角度中,才可能從中看見意義的綻放。焉知特定角度眼中的欠缺,不是另一個意義脈絡下的飽滿?




志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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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志學 我完全不會為賈伯斯的離去覺得傷悲。傷悲是多餘的!那只能是不理解他的人向這位天才投射的羞辱。一個已然窮盡個體存在幅度而強烈活過的人,你能為他遺憾些什麼呢?你只能至上由衷的讚歎!並敬畏他為人類更豐碩的存在可能性所拉開的浩瀚深淵。一如以上這段代表“蘋果”創業信念的影片所堂堂評論的:“And while some may see them as crazy, we see genius. Because the people who are crazy enough to think they can change the world, are the ones who do.”
12 分鐘前 · 讚



http://www.youtube.com/watch?v=_fylsa5bgI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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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身只合江湖老
朱志學寫於 2011年10月3日 16:18
XX老師道鑒:


您請託kent轉達之事,我格外感念。
也不過幾面因緣,竟讓您對我年過四十猶孤家寡人一事上了心..........


可我雖感念老師一片心意!
婚嫁之事還是無可勉強的。


我是典型的哲學家性格。
若非從文字氣味或學問性格讓我嗅出在精神動向上可跟我想感相應、同命共在的知音............
我是不可能產生愛情的,遑論與之皈命於婚姻?
俗情酬酢以門當戶對為金玉良緣,我偏棲心玄遠,從不以世情為念。
總之,非遇夙契於心者,我不會是為結婚而結婚的人。



況乎,做學問是需要巨大的孤獨的!
我又是特別能享受孤獨的人!
你看我住那麼大一個莊園,很多人以為我一定不免寂寥難耐,殊不知我在一個人的閱讀中是多麼地享受著自己與自己的親密............
事實上,我生平還真沒遇上過哪位女子,讓我心甘情願為她放棄孤獨裡的飽滿與豐碩.........



尼采有云:「結婚的哲學家是一則笑話。」
對於下此評論的尼采,終身伴侶顯然不是滿足他人生的要件。不僅如此,尼采同時指出,從最早的唯物主義學者赫拉克里特斯、古希臘哲學家柏拉圖、十七世紀三位公認最了不起的理性主義大師笛卡爾、斯賓諾莎、萊布尼茲,到十八世紀的康德和叔本華,都終身未婚。


志學雖不才,於婚姻之事,卻竊幕古人之風,未敢自輕!
所以,在此得婉謝老師的好意。
專業身分、相夫教子、傳宗接代、逃避孤獨........
皆非我所念!



生也有涯,知也無涯..........
我只想讓自己的後半生,寄託在安靜的閱讀、寫作與鍵盤上的華麗修行..........
在我而言,理解那百倍孤獨於我的天才,就是我淡泊自適的皈命之所與埋骨之域.............



愛情這事兒,事在性情之際......
可以就是可以,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半點也勉強不得。


不瞞您說,我根本無心於此,也沒在等誰出現。
事實上,我根本是當作這輩子合該光棍打到底~
除非是奇蹟出現............


但奇蹟是小說裡的安排,真實人間哪輕易就遇上奇蹟?
尋常人自以為遇上,那只是自戀式的昏睡。
經不起時間檢證。


我看見許多人不堪時間驅迫,他們禁不起等待,而終不免低頭認命,隨意湊合...........
可我這人命硬。從不認命!也絕不受委屈。
這好比“水滸傳”裡阮小五、阮小七“手拍著脖項說:“這腔熱血只賣予識貨的!”
我就敬重這等漢子!
這是我的精神氣質,我的行事風格,當然,也可能是我的悲劇性格!
但寂寞一世又如何呢?
我早習慣了!
總之,
苟得遇幽人,我稽首應命;
不遇,此身只合江湖老,歿身而矣!





再次謝過老師 ^^




晚 志學 敬叩




志學:

同樣是哲學家,你跟建德老師確實不一樣。
畢竟他是人間佛教學者與信仰者,比較不離世間法一點。
能夠找到自己一生懸命所在,這是很不容易的,
能夠認識自己的精神氣質,掌握自己人生的方向,
沒有一番人生哲學的思索,大概也是不可能。

看了你的自我剖白,可以瞭解你的生命基調,
也理解你在找尋伴侶這件事上的態度。
不過,衝著你的除非----,
我還是稍微介紹一下這位蕭小姐,雖然相處的時日也不多,
可是知道她溫婉體貼,喜歡花蓮,崇尚儉樸生活,
不過也有以她的專業服務人群的想法。
她會不會是你的奇蹟,我無法判斷。

良緣是天注定,不是我可以安排催促的。
請不要介意我的婆性,
至少因此我進一步認識你也瞭解你。

林美容


志學:
寫得很好...
獨與天地精神往來, 不為俗情所累的豪情和氣魄!
陶潛詩文中常出現相近的孤獨意識---
"慷慨獨悲歌, 鍾期信為賢"、"自我抱茲獨"、"渺渺孤舟遊"、
"緬懷千載, 託契孤遊", "獨養其志"等等, 都是其中之字句!


"世界上最強而有力的人, 就是那個最孤立的人!"
你堅持走自己的路, 不降志辱身, 令人激賞...
願你一路走得平順、走得充實! 祝福你!
建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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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在我們各自曲折的生命史銘刻下的深刻拓影
朱志學寫於 2011年10月2日 0:27
變更已儲存。
志學:
我喜歡這樣:生命與生命間單純地晤面相對,
那我就叫你「志學」了。

我徵得德嘉法師同意(台大緩和醫療病房宗教師督導法師),寫信或交談直接稱呼「你」。

雖說「眾生平等」,但有些出家人執著名相,非要人稱「法師」不可,
對於這些人,我便稱「法師」,
不過我心裡想,並不因為這樣的稱乎,我就多尊敬他一分,
對他,對孩子班上的同學們,對常常載我的計程車司機……,我是平等對待的。
用「您」也可以,只是我怕這樣會形成「客氣的距離」,
所以通常直接請問對方,是否可用「你」字;
我也喜歡他人這樣叫我。

我看到一篇網誌,寫到你21歲開始練琴,執教十年,開民宿之至今五年,
約略推算,以為你不到40歲。
我54年生。


你剛好提到「好走……」這本書,我心驚了一下,
我上禮拜買,這幾天剛好看完,
還要多看幾次。
其中說到「心靈轉化」的幾個階段,我跟老師說
我是在盡心盡性過生活的大喜大悲中一一經歷的,不是從書上、理論上、修行……。

我還跟老師說,有些疑問我無法辨明,因此無法陳述……。
有讀書的「伴」是很好的,有人導讀更棒!


看到你說到老師出院又住院……,
我眼淚就掉下來了。

讀論文集「臨終心理與陪伴研究」是今年的事,因要與老師分享心得,才聯絡到老師,
也在那時,才知道老師在我畢業後不久就離開台大,不到40歲……。
之後,幾度想去看看老師,
擔心影響老師休養,一直沒提這件事,
前陣子終於開口,老師答應了。
我告訴老師,要等懷玉(女兒)甲狀腺結節檢查結果出來後,再決定去花蓮的時間,
老師說「隨時來都沒關係,只要我身體還撐得住……」,
後面那句就讓我鼻酸了。
從你的文字裡面才知道,老師的身體真的……。


你的心得,要慢慢看……。
我想我們一樣的是,都把「注意力」從外在轉向內心。

祝福余老師
祝福天下所有人

貞貞合十





關於稱呼,余老師圈內師友,除幾位在學學生喚我學長或朱大哥外,其他都直呼其名,喚我“志學”。
志學兩字,我聽來親切。
就像我一位忘年知交孟東籬,也是您台大哲學系的老學長,從三歲小兒到九十老爹,全都喊他“老孟”。
老孟兩字,在我們這群老朋友間,早已超乎輩分的矜持或禮數的講究。
它渾然天成地就是生命與生命間單純地晤面相對。
您跟我輩分相近,請叫我志學即可。
其實我估計您未必大得了我幾歲。
因為我們都是五年級生。
只不過我看來不像四十多歲的人罷了!

我注意到您女兒拉得一手漂亮的小提琴。
原來您還能為她鋼琴伴奏呢!
這可不容易^^
您捨得用十五萬稿費交換一架捷克的國寶琴佩卓夫,也讓我訝異!
除買琴的決心令人動容,您的選擇,更顯示了獨出眾流的品味
您的研判很精當:"歐系的琴和美系、日系基本上的不同,應該是出於歐洲人在歷史文化薰陶下的某種個性傾向。"
這和我當初選琴的直覺一樣。
貝森朵夫是歐洲製琴家族裡的翹楚,台灣要親炙貝森朵夫的機會遠少於史坦威,很高興您視它為“朝聖”的第二個目的。


我想您說得對:

“我們在生命追索或心靈層面上有些交集或共鳴吧……。”
否則,余老師就不可能在我們各自曲折的生命史銘刻下如許深刻的拓影........
那在不同因緣、不同時期各自迴盪於我們存在內核的深烈觸動。
我曾留下好幾篇相關札記。

箇中心事,難有可與言者;
可點點滴滴,卻構成我記憶中至為珍貴的片斷.........
我很樂於轉引其中幾篇跟您分享~


志學敬覆






欣聞余德彗老師出院有感^^

朱志學寫於 2010年12月29日 17:58


2010.12.18 余老師在心靈工坊主辦的花蓮講堂,為各地慕名而來的讀者,導讀一本對他意義重大的新近翻譯作品~【好走:臨終時刻的心靈轉化】


看著余老師抱病講演的清矍身影,不忍之餘,心底湧現更多的是一種親歷親證當代哲人典型的無邊莊嚴感..........


講堂預計六次,沒想三天後,老師才歷劫歸來不久,又再度急送醫院。


這回病況似乎來勢洶洶,我只能從安邦老師間接探問余老師病情,只聽聞病勢兇險,安邦老師和我都只能默默祝禱,就怕親赴醫院探病,反成為老師的負擔。


剛在facebook加入桂花姐,乍然目睹這篇心情紀實,瞬間牽動了我很深的心事..........


回頭想來,我兩年半多前毅然請辭學院教職,與其說是為了消極掙脫體制的鎖鏈以回歸自己,時間拉長至今,我才更清楚的看見,原來辭職這個動作本身,就某一個當時仍對我保持隱藏的意義而言,無非是不可預知的法界緣起,巧妙成全了我,好讓我得以及時銜接上這輩子最關鍵的一段師生緣份。


這緣份在我存在中展現為一種~
抵達”超越“所必經的”斷裂”。


我意味:
我生命中若未即時安插入這與俗情世間保持某種“斷裂”的經驗,就不可能引領我在日後來到“曾經滄海難為水”的超越(我意指尚未窮盡幅度的精神轉化)~


於是,辭職一年後,我在無事一身輕下,偶然聽聞孫世民兄提及:
余老師可能是花蓮唯一能深刻幫助我理解現象學奧義的人。


我於是在課堂已然進行四分之一的學年中途,以一位”陌生的他者“突兀地闖進了余老師課堂。


很快,我便感受到一股渾厚黏稠的精神力量,讓人聽得欲罷不能!
我幾乎是在電光石火間,便已意識到,這正是我最迫切需要汲取的養分。
我於焉成了余老師課堂上“非正式修課”的忠實旁聽生,並自此波瀾浩蕩地展開持續最長的一段“不為學位,純為學習而來”的旁聽生涯。


聽課一年之後,此刻,我更鮮明地意識到,
我無意間已進入了我一生最決定性的一段“學思”歷程............
更精確地說~
一段在斷裂與超越的辯證間,
歷經“撤離”(外在性追求:投向世界的第一生命)與“復返”(內在性觀想:向死存在的第二生命)的“精神轉化”歷程...........


沒有余老師就近點醒,而一切聽憑自悟。
我心底有數,要純靠自我狹仄的眼界與視域,調適上遂以成全第二生命的全幅開展,還真不知要摸索到何年何月?


我捫心自問,以我過去的學思背景,我其實有絕大機會掉入一種廉價而欠缺扎實根底的悟境,卻不自知這一切貌似“抵達”而實則去道日遠的“自以為是”,其實是修行上最大的陷阱~“too quick,but not yet!”


當然,這份在心坎滲透日深的內在感受,命定只能是"如人飲水,點滴在心"的.........


可對我而言,這極具個人性的屬己體驗,是經由余老師而自我內在喚醒的一星火焰..........


光芒雖猶微渺,卻已足引領我在無明之風中洞察業力之幽微,而知所進退.........


我衷心感謝~
這輩子有幸就近親炙余老師,
日後人生路途不論還潛伏多少橫逆與困蹇.........
無論如何,
我都已比畢生無此緣法的人,
幸運得多^^


在此
衷心祝禱余老師早日恢復身體安康^^



私淑弟子 志學 欣聞老師出院有感^^



PS


20101218-余德慧花蓮講堂-【好走】導讀會

神情虛弱,身形消瘦,余德慧教授,我的啟蒙恩師,以身負使命的精神,為七十多位遠從全省各地奔赴花蓮的讀者,三個小時,細膩導讀【好走:臨終時刻的心靈轉化】: *生命的前五十年,人們為世俗物質而活;五十之後,開展第二生命,為自己而好好的活。 *前個人領域--個人領域--轉化場域--超個人領域(85頁) ⋯⋯ *Mindfulness, 是一個人以不可思議的安靜,把自己所有的行為觀看一遍,看自己的吃行坐臥,與自己產生距離,全然的觀看,全然的投入。 *臨終時,是靠虛構的世界而活。身軀躺在床上,虛構的世界在想像中玩耍,順順的把自己從生引到死。生與死是連接的。 *給孩子留些貧窮是好事。

發佈者:Doris Wang



Doris Wang

志學,謝謝你的分享,非常深刻。我們無法確知 生命的轉化,前行,後退,迴旋,打轉,糾結、平直,....。每個階段都是重生的契機。祝你在此特殊的生命旅程中,盡情享受mindfulness.
27 分鐘前 · 收回讚 · 1 人 ·


朱志學

桂花姐說得透徹!
吉光片羽,卻字字入心^^

因緣深遠,不可思議.........
有幸與您相識,甚至還專程到我舍下喝上一杯咖啡,這亦是不可測知的緣法。但還有比在未知中漂浮更美好的體驗嗎?

我衷心領受您的祝福~

試著盡情享受mindfulness裡含苞待放的豐富蘊
蓄...........
而後,在全然柔軟與被動的存在之舞中,
迎向那落英繽紛似地自無盡法界飄灑而落的緣份
與不可預知的奇妙連結............

志學再拜





寂然有感,若有所遇....
朱志學寫於 2011年1月19日 16:24

老師:

這是這學期以來陸續寫下的哲思手札,就當是我這旁聽生繳交的期末報告。

我銘感在心:
這些札記裡含帶的所有領悟,就某個深層的意義而言,都是建立在某種不可見的對話之上.........
與萊維納斯、與巴塔耶、與德勒茲、與德里達、與海德格...............
更重要也更親切的是~
我意識到自己筆下的每一句話,無非是在回應從您靈思飽滿的課堂上親炙的點滴教誨。
就某個隱微的奧義而言,我必須說~
您正是那自存在深淵向所有暗中聆聽者發話、並借飽蘊顛覆力量之話語將聆聽者畢生呵護的舊有世界給予摧枯拉朽一擊的“他者”........
我不禁遙想到已然歿入死亡疆域,卻猶自在典籍、在浮光掠影的意識邊界觸目可遇的“沒有面孔”的凝視........
那彷若洞燭一切幻見的眼神,依稀呼應著波蘭導演“奇士勞斯基”片中總是隱伏一角冷然閱世的寂涼身影.....
看似莽莽蒼蒼的邊界風景,卻總讓人寂然有感,若有所遇..........
於是,我的興趣逐漸從被觀照者的故事,轉向那不帶表情卻遍觀一切的他者~
那橫越世間而定睛於超絕的深遠凝視,每召喚出難以言喻的穿透力,直抵猶自飄搖於靈魂邊界者的內在深處.............


再次致上深摯的謝忱,
為著那
經由不可見的他者
所傳遞的火光...............


祝老師身體早日恢復安康


志學 叩





朱志學寫於 2011年1月19日 12:23




志學 看了照片 他們把火盆墊高 稍釋我懷。看大家高興,更教我釋懷。謹謝 老師

朱 志學 於 2011年1月22日下午4:02 寫道:

老師太客氣了^^

我很清楚自己這一年自您課堂裡激揚出的意識轉化。

這份感心的體悟,我同樣親切地看見它發生在許多的同伴身上............

五嶽歸來不看山,黃山歸來不看嶽...........

上過您的課,再聽別人演講,老覺不夠勁!


PS

草坪只有零星飛濺的炭火燒灼的痕跡,春天應該就會長回來。不必擔心^^

可惜老師沒能共赴盛會。

底下是當天的影像紀錄,一併寄與老師分享~


http://www.facebook.com/album.php?aid=25889&id=110468525683279

http://www.facebook.com/album.php?aid=25957&id=110468525683279



志學再拜

在 2011/1/21 上午10:54 時, 余德慧 寫到:

志學 感恩你對我粗東西不棄,我倒是要跟你說聲道歉。我要阿邦老師不要在你的草坪燒火 他也答應了,沒想.... 聽說你的草皮有一塊黃黃的。以後,你務必要堅持 我們才幫得你 老師




我的大事因緣

朱志學寫於 2011年5月4日 16:55

《法華經》方便品第二有云:「諸佛世尊,唯以一大事因緣故,出現於世。舍利弗!云何名諸佛世尊、唯以一大事因緣,故出現於世?諸佛世尊欲令眾生開佛知見,使得清淨,故出現於世;欲示眾生佛知見,故出現於世;欲令眾生悟佛知見,故出現於世;欲令眾生入佛知見道,故出現於世。舍利弗!是為諸佛唯以一大事因緣,故出現於世」

人之彗智,何其有限?
若於此大事因緣,歿身不遇.......
任天縱之資,又何以成其為人?

此所以我每有感船山《俟解》所記:

“生污世、處僻壤而又不免於貧賤,無高明俊偉之師友相與薰陶,亦不能不與惡俗人相見,其自處莫要於慎言。言之不慎,因彼所知而言之,因彼所言而言之,則將與俱化。”

我長年自僻幽獨,離群索居.........
寂寞立學,愧有未能;獨學無友,益增孤陋。
對顯船山磅礡悲願,望風懷想之餘,每慚惶聳然,廢書長嘆……………

誰期,偶逢邀天之幸.............
在學風日益澆薄的台灣學界,遠離學術多年的我,竟峰迴路轉地親炙到一位真正的學者,讓我真正見識到:什麼叫用心深契、什麼叫學術倫理、什麼叫學術傳承、什麼叫學者風範。

大學以來,所遇師長多矣!
真讓我有發自內心震動者...........
二十餘年,一人而已!

陳寅恪先生《寒柳堂集.赠蔣秉南序》有云:“默念平生固未嘗侮食自矜,曲學阿世,似可告慰友朋。”

蔣秉南先生有幸以陳寅恪為師,這是他的大事因緣。
在我看來,沒有比這更偉大的“諦結”!
這意義下的“締結”,非關血緣,亦非關知識與技藝的傳授,而是一種不屬世界的“風格的傳承”。
我以此而倍感珍重自己何幸得廁列余德彗老師門下的殊勝機緣。
第一次上課,我就意識到這會是我終有一日能在更人性的基礎上成其為人的"大事因緣"。
一年半的課堂親炙,我點滴在心:
眼下的自己,已不再是聽課前的同一個人...........
原來,一個真正的老師,帶給你的是一種近乎死亡的經驗..........
他不斷地創造出某種讓你抵達意識的邊界而逼臨巴塔耶筆下“上揚至瀕死“的詩意瞬間!
這發生在意識深微層面的"遭逢"(encounter)........
正是推迫我走向意識“邊界”的強大“他者經驗”..........

萊維那斯義下的他者經驗,正是“使一切成其為一切”的“大事因緣”!
在我看來,這裡頭潛在凝蓄的意識轉化經驗,才觸及了真正的內在性與神聖性。

使人在更人性的基礎上成其為人.......
這話聽來何其渺茫?
可正是這看似渺茫的指引,帶領人抵達一種凌越地穴遮蔽而直面凝視超絕的能力。







湛若秋露,穆如春風.......

朱志學寫於 2011年9月29日 2:14
變更已儲存。


老師:


您覆信帶及:“我讀過你的劄記,應該給你課堂時間分享。”
我由衷感謝老師給予這機會,卻自知還沒準備好。
近日所寫閱讀劄記,純憑課堂感悟,尚未涉大量閱讀書目。
以是,出乎直觀者多,關乎學力者少。
我自恃還未下足功夫消化燦若群星的法國哲學天才。
這可是一段漫長的學思歷程,非十年不足為功!
所以,請老師完全不必為我在課堂保留分享時間。
現階段我只合像海綿一般在全然的私密閱讀與課堂聆聽中吸收那如厲斧般擊碎我心中冰海的深銳洞見。
生平至今,再沒比這個學習階段,更讓我有血氣動蕩的昂揚感。
從老師身上,我第一次體會到學問作為一種志業的莊嚴。
回首來時路,我自己都驚奇:
這輩子最重要的學習階段,竟是在旁聽中完成的。
我由衷珍惜這樣的因緣,因此甘心盡棄一切俗世追求,而皈命昔往未曾對我開啓的哲學奧義。
這心事,浮士德復活節第二幕一段獨白差可比擬:

“一種純淨而不可描述的希祈,
驅迫著我漂蕩過叢林和原野。
而在盈眶熱淚所凝成的霧裡,
我感覺到有一個世界...............
為我而升起
為我而存在...........”

如今看來,正是通過老師為我打開的精神旅程,我終能煉就了一雙“邊緣的眼睛”。
長年以來,對西洋哲學總是欠缺一分體己的親密感;如今卻從老師路數獨異的學問型態尋得一個悟入處。
現在,讀起這些過去視為畏途的西方思想巨擘,不但不覺隔膜,反而每有“驚知己於千古”的快意!

從前禪宗和尚曾說:“菩提達摩東來,只要尋一個不受人惑的人。”
通過老師課堂帶來的現象學啓悟,我如今還真於古今學問中,得著這麼一個“不為人惑”的雪亮心眼;
越投入就越覺滋味深長,再不肯浪拋心力於無涉靈命深度的世界...........

我非學術中人,卻能蒙老師不棄,而得以從互為”陌路“的他者,漸窺學問門徑!
唐君毅先生有云:“在遙遠的地方,一切虔誠終將相遇.......”
人之相與,因緣深遠,有如此者.........

時逢教師節,未免酬酢問候,因思及東坡詠酒詩所云:

湛若秋露,穆如春風.......
兀爾坐忘,浩然天縱.......
吾方耕於渺莽之野,而汲於清冷之淵.......

這話頗合於老師課堂引發我心頭的意象


茲衍為七言聯語,約略誌念這番問學因緣在我個人生命史的意義:


幾度春風釀秋露,ㄧ宵夢雨洗鉛華....................



志學再拜 2011.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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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件者: 簡貞貞
收件者: 貝森朵夫莊園(Cafe' solo)
寄件日期: 2011/10/1 (六) 7:29 AM
主旨: 放心一點了……

朱先生:
對,我本來不知道慈濟有兩個校區,
老師說之後,我查地圖,現在知道了。

可能因為我跟老師說,沒有一個人去那麼遠的地方……,
所以老師覺得自己或學生載,比較放心,
我接受老師的好意,
也真的不好意思要麻煩你了。
坐你的車,沒問題的!

我三點左右在後站,
如果時間改變,會提前通知你。


我前天想到一個詞——朝聖。

我跟余老師雖然過去只有短短因緣,只是他眾多學生之一,
可是
對老師在身體不適後仍然認真教學和指導研究所學生,
以及長期投入臨終陪伴和做研究,
我很感動和敬佩。
後來得知他盛年就因身體因素離開台大教職,長期與慢性病共處,
更覺得不捨。

當然,如果有足夠時間,我希望就讀書和安寧志工經驗上的疑惑,請教老師的想法,
但是我的第一個衝動是:單純去看看老師,表達我的感佩。

朝聖,是拜訪一個我景仰的學者、仁者。

朝聖之二,是近距離接觸貝森朵夫,看她,聽她。

家裡的琴是朋友介紹我買的捷克Petrof,
15年前翻譯「丹諾自傳」,用這本書的稿費15萬買的。
我不懂琴,
只是聽了山葉和Petrof,我肯定不喜歡前者的清亮,喜歡後者沈、厚、穩的音色。
我猜想,歐系的琴和美系、日系基本上的不同,
應該是出於歐洲人在歷史文化薰陶下的某種個性傾向。

對愛彈琴的你來說,我實在很不可思議吧,
從二月,沒幫我女兒伴奏克萊斯勒的「前奏與快版」之後,我就沒有碰琴啦!
那時,她要開始準備高中基測,沒有繼續學小提琴。


除了「朝聖」的心情之外,是忐忑。
從你的部落格,知道你是博學多聞,很有個性的人,
你說要看看我的部落格,我心虛,
因為我的記錄,不過是真誠分享生活感受而已;
我沒有看很多書,中文程度也不好,平鋪直敘,沒有成語,不會引用典籍……。

看到你的信,我比較放心一點了。
雖然我書讀不多、中文程度不好,
但或許,我們在生命追索或心靈層面上有些交集或共鳴吧……。


另外有兩件事。
一是,可不可以稱呼我「你」就好?
從網誌看來,我大概大你十歲,要稱呼「您」也是可以的,
但是我覺得叫「你」比較親近一些。

二是,我要怎麼稱呼你,比較沒有像「朱先生」這樣有客氣的距離感呢?

貞貞合十


----- Original Message -----
From: 貝森朵夫莊園(Cafe' solo)
To: 簡貞貞
Sent: Friday, September 30, 2011 7:24 PM
Subject: 回覆﹕ 麻煩你

沒問題^^

貞貞顯然有所不知:
慈濟分前後兩個校區~
前區是靜思堂、醫院、醫學院。離火車後站,走路十五分鐘即可抵達。
後區是慈濟中小學、人文社會學院、技術學院。
後區腹地更大,離火車後站約三分鐘車程。
這距離對開車來說當然沒啥,可若是走路還是嫌太遠。
所以,老師有特別叮囑我此事。
說是星期二、三他會把車子交給我用(呵呵^^因為我自己開的老爺車很破。若您不介意,我開自己的車即可。)

大約三點到站嗎?
到時就請您從“後站”出站。
我會等您來電(0937296646),然後接送您到老師辦公室。

昨晚開始拜閱您的部落格文章。
才讀幾篇,只覺點滴在心..........
撞擊之深烈有難可語於言者!
難怪余老師對您格外疼惜。

餘緒不盡........
見面再敘^^



志學敬覆





寄件者: 簡貞貞

收件者: jjs0035@yahoo.com.tw
寄件日期: 2011/9/30 (五) 5:00 PM
主旨: 麻煩你
朱先生:
我看到車站走到慈濟大學才15分,


想可以慢慢走過去,一邊到處看看。
後來老師告訴我,星期二下午的課不在總區,比較遠,
我到的時候,如果他還沒下課,就請你載我……。
我想,不要勞煩老師比較好,
不過,這樣,就得麻煩你了。

老師3點半下課,
我大約3點打電話給你,可以嗎?
不知道你是不是旁聽這堂課,
如果是,真的要先跟你說抱歉了。

貞貞合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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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作為資本主義消費的場所和執行代理人
朱志學寫於 2011年10月1日 14: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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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榮邦
台灣近期在所謂工業產品設計能力上的卓越表現,讓執政者沾沾自喜,引以為政績。然而,如果從「身體作為資本主義消費的場所和執行代理人」這個角度觀之,這些卓越設計能力所透露出來的訊息是,台灣人的身體經驗,已經牢牢地鑲嵌在發達資本主義的生活方式之中。讚 · · 4 小時前 · 隱私設定:


7 個人都說讚。



Yi-tze Lee 結構性的勞工能力,也反應在所謂「投資」訊息上
http://udn.com/NEWS/FINANCE/FIN1/6624817.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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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榮邦 台灣的主流媒體往往以「創意」來論述設計能力的提升,甚至將這種能力的提升歸功於教育體系的成功。然而,這與其說是教育之功,毋寧說是生活方式及其相伴的身體經驗的改變所致。你指出來的和我指出來的,一個在勞動端,一個在消費端。
4 小時前 · 讚


Aits Huang 啊,榮邦你說了我想說卻還未捕捉到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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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朝成 榮邦論述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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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志學 身體作為資本主義消費的場所和執行代理人?台灣人的身體經驗?這論述我很陌生。榮邦能不能舉幾個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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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榮邦 我想你只是對於論述的語言陌生,經驗上應該很貼近。蘋果公司要賣一堆唉唉叫的產品,就必須要以各種名目勾引/創造消費者的慾望(身體是慾望的場所),讓消費者買各種唉唉叫產品(這是執行代理人的部分)。各種唉唉叫的身體經驗,構成了唉唉叫產品的設計能力的物質性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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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古絕響 「唉唉叫的產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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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ts Huang i i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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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志學 所以,“科技始終來自人性”這話,可以更深化為:科技始終來自讓你”唉唉叫”的身體經驗“。是被“唉唉叫”的身體經驗馴化的身體,推迫了科技的創新與飛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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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榮邦 不是因果關係,是辯證性的內在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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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志學 互為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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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榮邦 就直接捨棄因果關係的語言吧。辯證性的內在關係,是一種共構的關係,因果關係的語言預設了某種線性時間的思維("因"在"果"之前),而辯證性思維則是比較結構性的思考方式。
3 小時前 · 讚 · 2 人


Aits Huang 創新與飛躍,是理解這事的普世面向(一種符合資本消費/操作行銷邏輯的面向)。走進如今的創意市集,的確有部分是手作商品、有些傳統技藝被延續、更貼心的商品使用被設計,換個角度,大量促動的使用消費,卻也促動更多的機械複製或印刷,其中有多少是不必要的消費需求?唉唉叫系列積極尋求代工國家生產,這些國家的工廠彼此削價競爭,其中也有生產勞工終究是消費不起這些產品的苦處
3 小時前 · 讚 · 1 人


Yi-tze Lee 從新自主(Neoliberalism)的角度來看,慾望是被不斷的延宕的。永遠在追,卻永遠沒有滿足的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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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i-tze Lee 新自主,也就是新鮮地自以為自己是主人,但是卻早已經陷落在消費機制的模塑牢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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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志學 容我更進一解:進入消費機制,不見得就定然陷落在消費機制的模塑牢籠。我們早無所逃於這個影像、符號、制度鋪天蓋地的消費社會,但無可逃,也不必逃!因為置身消費社會中的人是否就一定成為“陷落者”,另有決定的條件。除非他任令自己成為慾海橫流的消費奴隸,並“新鮮地自以為自己是主人”,否則,任何處境,人始終保有另一種選擇的可能性~~“being in the world , but not of 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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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志學 榮邦提醒的因果/辯證之辨,把原先論題,拉到方法意識的向度。所論警闢,卻著實啟人深思,這迫得我也被拉入更深的思維,無法更停留在直觀的解悟。我寫了段反思劄記以就教榮邦:

線性時間的思維是從經驗推到經驗(對象性思維決定的界域
);
從經驗到先驗或從先驗到經驗,就未必落在線性時間的思維

比如存在主義那有名的命題:“存在先於本質”。
存在與本質不是經驗系列裡的“因果關係”,而是近於康德的“現象與物自身”或儒道佛三家經論遍見的體用、跡冥、色空等跳脫因果析辨的關係。

建立在“對象性之思”的理解進路,我可以通過現象學反思窺知其局限。

問題是:
科技創造的“影像”是可被大量複製轉載的“再現式影像”
,這落在經驗。
由“再現式影像”撩撥出的“身體慾望”,還是落在經驗。
作為資本主義消費的場所和執行代理人的“身體”,亦是被發達資本主義語境裡的語言、符號、影像所型構並馴化的“身體經驗”,亦是落在經驗。

上列所舉,全都疏離於“先驗”的“實存”而陷落於“經驗
”的認知與想像。
這類身體經驗裡面遍染智思與我執的色彩,並非真不能就因
果路徑而加以析解。
你提出的深銳洞見,在我判讀,亦是化約於特定角度(ex馬克斯的觀點)且落在經驗系列裡的因果關係。這背後並非就沒有“先見”的預設~即令你不願意承認這點。

我何嘗不能就另一個角度提出:使用蘋果,對我可以不純然是被馴化的身體經驗,它甚至可能代表某種“抗拒馴化”以
求逆溯返皈“被遺忘的存有”的必要歷練。
它可以是飛向更高自由的一雙翅膀.........

但無論如何,
我欣賞能跳脫常規而提出自己獨異性見解的人。
事實上,這不也是你論點的精彩所在?
你顛覆政府觀點的另類論述,形同對官方說法揮出一記犀利
的重擊。
這就解構了官方詮釋路徑的遮蔽,而釋放出另一語境的觀點:即令這觀點,還是化約在經驗角度裡的觀點,而未真回溯先驗的實存以找出真正超乎因果演繹的立足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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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inyi Wu
‎"台灣人的身體經驗,"如何能不"被牢牢地鑲嵌在發達資本主義的生活方式之中"? 這不能從個體經驗的範疇出發,必須要有社會結構的時間象
限。
1907年在慕尼黑成立的德國工藝聯盟,被後世稱為"工業設計"的濫觴 (http://de.wikipedia.org/wiki/Deutscher_Werkbund 中文寫得很爛) 殊不知,其根本不是為了服務大量製造而產生,恰好相反,那是一群藝術家、工藝家與建築師等,"受夠了大量製造的生活用品,例如刀叉",而開始進行的抵抗運動,從讓直直的刀叉彎個角度開始,讓人們的生活環境不會變成制式的罐
頭。
前年金融風暴最烈的時候,復活節前夕我去一個復活節市集,在買一對陶雞的時候我和大姐聊天,她說她沒有感覺到金融危機,她在聖誕節檔的時候,所有的陶藝品全部賣光,她說像他這樣的手工藝師,基本上都是一年出來市集擺兩到三
次,其他的時間就是在家製作作品。
這樣的脈絡有不得不回到基本的歷史背景。德國歷史上沒有出現帝國,國王已經是很緊繃了,主要還是大大小小的諸侯國。大小諸侯國總是要彼此拼場,因此有一大群各類工藝家環繞在這些貴族周邊提供技術服務。這個基礎也因為成立現代國家的時候沒有甚麼大一統的過程,所以順利轉換到現代社會中,300個法定職業分工與職業教育,70%的人進入職業教育。工業設計代表了,工序增加=工匠投入增加=
成本提高。
台灣的工業設計基本上比較是單獨屬於"設計專業"的東西,沒有生活與產業的系統性連結,所以會變成嵌在發達資本主義的消費中。
星期六 15:42 · 讚 · 1 人


彭榮邦 感謝Chinyi的補充,非美(non-American)的觀點常常上我受益良多啊。
星期六 15:45 · 讚


彭榮邦 ‎Chinyi的補充讓我想到,台灣社會其實還有對資本比較有抵抗力的領域,不過與工藝不太有關,而是在和飲食相關的領域,各式各樣層出不窮的小吃。
星期六 15:49 · 讚 · 1 人


Chinyi Wu 找尋小時候記憶中好吃的燒餅油條現在是我家的興趣與任務(我老爹像公務員定時進出台大醫院的關係,老人家對於台北的記憶就是那些),發現,燒餅油條的師傅似乎也是和手藝的逐漸失傳有關....XD!
星期六 15:59 · 讚


彭榮邦 嗯,你這麼講,的確還是有這樣的現象,手藝的失傳,不過速度上是慢些(總能找到好吃的小吃),讓我誤以為沒有。看來,謀殺小吃手藝的,其實不是諸如麥當勞等的大企業,而是各種各樣的加盟連鎖品牌。當這些加盟連鎖品牌控制了食材通路,把原為手藝的部分標準化,那就排除了技術的門檻,幹掉了需要經驗熟成的師傅。這樣子,什麼人都可以開店了,也可以用最低薪資聘用毛頭小伙子來看店,不聽話就開除!
星期六 16:07 · 讚 · 1 人

朱志學 請教Chinyi兄何謂:不能從“個體經驗的範疇”出發?在您的脈絡裡,如何使用這個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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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inyi Wu 請教不敢當,別那麼客氣。我用反過來的方式解釋看看。如果,一個分析的角度最後推倒的結果變成一種新的概念的提出,透過他人對此概念的理解與認同方能進入實踐,這個對我來說就是個體的經驗範疇。舉最近台灣在討論的小農耕作的話題好了。提倡小農耕作的重要性的時候,仔細分析其論述,大體都是對於糧食生態農村...etc.很重要。德國人一樣愛講理念,但是在理念標語後面,整套系統性的其實都已經跟著準備好了,例如,小農=家庭經營=以家庭成員為主要農業勞動力=養乳牛的農戶必須要經營20公頃才能夠存活。然後就開始提出,如何協助小農可以達到20公頃的經營規模,而辯論都是在如何達到的方法,而沒有再吵小農到底重不重要。所以當小農很重要這樣的概念被拋擲出來的時候,一個是集結理念的同好,一個是結構性地在改變。希望這樣有表達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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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榮邦 志學,就教不敢。你的反思劄記看來有好幾條路數在糾纏(現象學和儒釋兩道),裡頭的許多概念工具,包括經驗、先驗等,對我而言都要加上「刮號」,一時很難回答。不過,你看到我留下這段話的馬克斯印記,的確如此,而只要思想,必定是從某些先見出發,以某個角度觀察,的確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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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榮邦 我的閱讀經驗告訴我,當代法國思潮,相當程度是踩著現象學的底子而開始大鳴大放的,許多的重要思想,實際上都是建立在對現象學的不滿與反動之上。例如,「從個體經驗出發」,可能就是現象學方法的限制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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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志學 “透過他人對此概念的理解與認同方能進入實踐”,這句話顯然是關鍵。假如我沒體會錯的話,Chiyni兄是就此區隔“個人經驗範疇”與落實於特定時空的“集體結構的改變”。可您的文脈卻是:“一種新的概念的提出,透過他人對此概念的理解與認同方能進入實踐,這個對我來說就是個體的經驗範疇。”括弧裡的文字,您確定沒寫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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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志學 榮邦能否進一步談談「從個體經驗出發」如何是現象學方法的限制?這是直指核心的問題。我願聞其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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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榮邦 我就知道你要問...可是寫這個要好久啦。簡單地說,奠基於個體經驗的知識,總是無可避免地受限於個體經驗的歷史性和地域性,這對同時代同地域的人來說,似乎已經是牢靠的基礎,但是這樣的知識只要遇上的歷史或地域的他者,很容易就會顯露出此等知識的侷限,亦即它奠基於特定的歷史和地域的這個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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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志學 呵呵^^這類問題對我正好搔著癢處,怎容輕易放過?請多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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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志學 您說的我懂!果然我們在使用“從個體經驗出發”一詞時,賦予了很不同的涵義。但榮邦理解現象學的視角顯然跟我有很大歧異。在我看來,假如把“受限於個體經驗的歷史性和地域性”視為現象學的弱點,恐怕是“錯殺”現象學了!先去吃飯吧。有機會再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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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思零縑:再論“為何會有雍容大度”
朱志學寫於 2011年9月30日 18:13
若能把將紅樓夢裡“無我原非你,從他不解伊”的禪機,
置放到馬丁布伯的“我與祢”脈絡;
再將“非對象化”的“我與祢”關係,回溯到柏格森蘊生零度影像的錐形空間........
就可順適地讓
錐形空間所蘊涵之“topological space”,
依綿延無盡之螺旋路徑(mobius strip),
將理性邏輯決定的"再現式鏡像平面"予以徹底“解構”,而令之漩入、消融並皈返於德勒茲飽蘊流動生命的內在性平面.............

”雍容大度“四字
與“不受因果鏈纏縛”的“他者倫理”,
乃能通過
更富現象學深度的“縱深性視域”
來把握其內藴幽微的連結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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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志學寫於 2011年9月29日 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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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若秋露,穆如春風.......
兀爾坐忘,浩然天縱.....................





老師:


您覆信帶及:“我讀過你的劄記,應該給你課堂時間分享。”
我由衷感謝老師給予這機會,卻自知還沒準備好。
近日所寫閱讀劄記,純憑課堂感悟,尚未涉大量閱讀書目。
以是,出乎直觀者多,關乎學力者少。
我自恃還未下足功夫消化燦若群星的法國哲學天才。
這可是一段漫長的學思歷程,非十年不足為功!
所以,請老師完全不必為我在課堂保留分享時間。
現階段我只合像海綿一般在全然的私密閱讀與課堂聆聽中吸收那如厲斧般擊碎我心中冰海的深銳洞見。
生平至今,再沒比這個學習階段,更讓我有血氣動蕩的昂揚感。
從老師身上,我第一次體會到學問作為一種志業的莊嚴。
回首來時路,我自己都驚奇:
這輩子最重要的學習階段,竟是在旁聽中完成的。
我由衷珍惜這樣的因緣,因此甘心盡棄一切俗世追求,而皈命昔往未曾對我開啓的哲學奧義。
這心事,浮士德復活節第二幕一段獨白差可比擬:

“一種純淨而不可描述的希祈,
驅迫著我漂蕩過叢林和原野。
而在盈眶熱淚所凝成的霧裡,
我感覺到有一個世界...............
為我而升起
為我而存在...........”

如今看來,正是通過老師為我打開的精神旅程,我終能煉就了一雙“邊緣的眼睛”。
長年以來,對西洋哲學總是欠缺一分體己的親密感;如今卻從老師路數獨異的學問型態尋得一個悟入處。
現在,讀起這些過去視為畏途的西方思想巨擘,不但不覺隔膜,反而每有“驚知己於千古”的快意!

從前禪宗和尚曾說:“菩提達摩東來,只要尋一個不受人惑的人。”
通過老師課堂帶來的現象學啓悟,我如今還真於古今學問中,得著這麼一個“不為人惑”的雪亮心眼;
越投入就越覺滋味深長,再不肯浪拋心力於無涉靈命深度的世界...........

我非學術中人,卻能蒙老師不棄,而得以從互為”陌路“的他者,漸窺學問門徑!
唐君毅先生有云:“在遙遠的地方,一切虔誠終將相遇.......”
人之相與,因緣深遠,有如此者.........

時逢教師節,未免酬酢問候,因思及東坡詠酒詩所云:

湛若秋露,穆如春風.......
兀爾坐忘,浩然天縱.......
吾方耕於渺莽之野,而汲於清冷之淵.......

這話頗合於老師課堂引發我心頭的意象



茲衍為七言聯語,約略誌念這番問學因緣在我個人生命史的意義:






幾度春風釀秋露,ㄧ宵夢雨洗鉛華....................







志學再拜 2011.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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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劄記:從余師論“為何會有雍容大度”延伸出的幾點哲學斷想~2011.9.22修訂
朱志學寫於 2011年9月22日 10:06
閱讀劄記:從余師論“為何會有雍容大度”延伸出的幾點哲學斷想~
朱志學寫於 2011年9月21日 1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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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志學寫於 2011年9月21日 1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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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一 。今天是開學上課第一天,我的習慣是想把陌生同學變成熟悉。但我的預備態度卻必須把所有的陌生人看做熟悉的老友,我進入課堂如與老友們歡聚。這個前置態度是個關鍵。如果我要等到我跟那個人熟了才孕育出老友感,那是很難的事。



回應ㄧ:

先放下來自世界的打量、界定、算計與籌劃.........

亦即,當機一念警策:截斷那在語言的機械性操作中型構的慣性觀物模式。
這意味,我們每因著那過渡依賴“對象性影像”的既成設定套路去進行理解,
這理解,不但沒讓我們直接“進入”經驗本身,反而遮斷了我們與經驗的直接關係。
這種作繭自縛的先置態度,只會縮減了存在豐富性,並鈍化了我們與“內在性平面”的直接連結能力。

德勒茲試圖喚醒恢復與“內在性平面”直接連結的可能。
我們可由此延伸出的洞見之一便是:
當機截斷眾流,而還它一個安然承當,就是雍容大度!
惟雍容大度者,能讓自己的立足點生根於內在性平面,而後,以凌越世間的凝視,定睛於“他者”的內在性平面,而同歸於大化流行..............

禪宗普明版十牛圖以“雙泯”歸結而入於“人牛俱忘”,意蘊深遠,令人尋味不盡...........
未牧
初調
受制
迴首
馴伏
無礙
任運
相忘
獨照
雙泯
假如我的體會沒錯,
德勒茲義下的內在性平面,無涉於語言或邏輯所型構的平台,“祂”根本就是ㄧ“永恆的流”(eternal floating...............)

這無相、無位、無滯、無縛的“流”,就是通過“雙泯”的“虛擬性”而入於法爾自然的“法身”;
就是“表象思維”所不及的存在自體(Being in itself)....................
它不落於任何語言與邏輯的界定。
所以,無法被作為一個對象而加以捕捉.......

你只能等待那不可預期的詩意瞬間,
等待那偶然臨在於你的神祕觸動,如何引領你遭逢那鑽心而入、握手已違的“eternal floating”................



例二。前置態度指的是我還沒碰到你,我卻早就有你。談戀愛的真正感覺就是那恍若前世早在一起的前置感,否則只因眼前的美麗俊俏帥氣而被吸引,那種戀想想就好,若談下去會非常不堪。


回應二、

蘇轍記述長兄蘇軾的讀書過程是:

“初好賈誼、陸贄書,論古今治亂,不為空言。既而讀《 莊子》,喟然嘆息曰:'吾昔有見於中,口未能言。今見《莊子》,得吾心 ...

東坡與莊子的交會,正是“恍若前世早在一起的前置感”:若夙契於心.......................
云何為‘夙契“?

紅樓夢第五回的〈終身誤〉唱得好:

“都道是金玉良姻,俺只念木石前盟。空對著,山中高士晶瑩雪;終不忘,世外仙姝寂寞林………”

寶玉與寶釵的“金玉良姻”,就是“可見而落於俗情知見”的世俗連結;
寶玉與黛玉上溯至三生石畔、雨露之恩的“木石前盟“,卻是“不可見、但若夙契於心”的深秘連結…..........

前者猶落在世界版圖的制約中,是相應集體價值的門當戶對而可以被精算、預測、有分明的軌跡套路可依循的“機械性連結”;亦即,一種建立在縮減存在、削弱生命的“規訓式”關係。

後者才讓連結深植於“內在性平面”所渾函凝蓄的浩瀚汪洋,是不落交換、算計,也無從預測的“存在性連結”;亦即,一種建立在對峙存在的縮減而走出“遺忘”的“綻放性”關係。




案:

“西方靈河岸上三生石畔有棵絳珠仙草,
色澤紅豔,嬌柔嫋娜,十分可人!

一日,也是因緣巧合,
神瑛使者雲遊至此,
看見三生石畔這株絳珠仙草嬌弱動人,
不覺當下心念一動,
起了憐惜之心,
於是天天用甘露灌溉,悉心呵護!

這株絳珠草因受天地精華的孕育,
再加上甘露的滋養,
遂得以久延歲月。”



例三。我早就活在這世界。會在這世界覺得難耐,因為那不是我要的。最近只看動物影片,特別是野生動物的覓食、找伴侶、交配、照顧小孩,用meta-eye觀之,只見牠們對如何找吃的、如何築巢都有一種「本來就這樣」的自然,不必上學、不必專家。看牠們的身體與那些岩石、森林、海洋、土地的相濡以沫,才學會牠們在大地的雍容大度,坦然。





回應三、

“我早就活在這世界”:

內在性平面悄然深伏於語言建構的平台底層。
它是隱伏世界之下,而為語言與邏輯的彌天巨網所覆蓋的深淵。
自我成型前,其種籽,早於不可見的內在性平面悄然蘊生。
在詩意瞬間的觸動發生前,生命將繼續保持酣眠,直到世界裂解的一刻............


“會在這世界覺得難耐,因為那不是我要的”:

飄搖邊界者,終會來到一個再無法回頭的轉折點(unreturnable point)~
五嶽歸來不看山
曾經滄海難為水........
他對地穴般幻影幢幢的娑婆世間已倍覺難耐。
此時能吸引他的只有與“內在性平面”仍保持著“存在性連結”的生靈。

“最近只看動物影片,特別是野生動物的覓食、找伴侶、交配、照顧小孩,用meta-eye觀之,只見牠們對如何找吃的、如何築巢都有一種「本來就這樣」的自然,不必上學、不必專家。看牠們的身體與那些岩石、森林、海洋、土地的相濡以沫,才學會牠們在大地的雍容大度,坦然。”


本來就這樣:天地生物,除秉具複雜語言思辨能力的人類而外,其餘生靈,天生就比人類更容易趨近“法爾如是”的“法身”。

牠們排除了語言的干擾,反而容易純任生命的流行.....

就在這純任生命流行的 eternal floating 中,

山靜雲閑,如是機緣如是法;
鳥啼花放,此時歇息此時心.........

這儼若日本茶道的侘寂意境,
引領我們在鳶飛魚躍的生機酣暢處,
瞬間窺見:
那不為語言組構的世界經驗給碎裂的大氣!

這,是天地生靈與“內在性平面”相感相應、無心而自然合道的雍容大度。





例四。雍容大度=我從你那兒出生,只因分離而看不見你。一旦見到你,我“啊的”迎向前去,我的迎=雍容大度。

回應四、

寶玉為勸解黛玉反受了委屈。
因而有語:

“無我原非你,從他不解伊。肆行無礙憑來去。茫茫著甚悲愁喜,紛紛說甚親疏密,從前碌碌卻因何?到如今回頭試想真無趣!”

無我原非你,點出了“夙契於心”的存在性連結:我從你那兒出生,只因分離而看不見你。

可惜,黛玉此時猶迷執於蜚長流短的世界性語言,而不能當下領悟“木石前盟”所以有別於“金玉良緣”的立足處。

寶玉看似內藴牢騷的勸慰,卻透出了驚人洞見!(寶玉真有入道根器,而黛玉終不脫小聰明)

在我看來:

“無我原非你”到“從他不解伊”,捻提了一種根植於內在性平面的倫理關係~

無我原非你,正是余師所云:我從你那兒出生,只因分離而看不見你。
從他不解伊,則扣緊余師下一句話頭:一旦見到你,我“啊的”迎向前去!這意味:當黛玉真能跟寶玉一般洞見“無我原非你”是他倆“同命共在”的"內在性平面",就可以肆行無礙地任隨“他者”的蜚長流短在身邊來來去去,而不染著絲毫的世情悲喜。

這就讓“世情”一轉而昇華為“道情”。

對比過去只能纏繞在世情折騰終而“茫茫著甚悲愁喜,紛紛說甚親疏密”,也只能不堪回首地長歌浩嘆“從前碌碌卻因何,到如今回頭試想真無趣!”

正是:

一切從此覺情流
一切還歸此覺情
還我本來真面目
依然天下有情人

我於此恍然有悟:
內在性平面,就是那“使一切成其為一切”的存在基底。
它就是那永恆的流...........
就是流轉無盡而內具一切生命底藴的幻化生成...........
它就是被遺忘的本來面目............
它就是iyla的窸窣聲中悄然掩映的臉孔.........
它就是隱伏世界裂隙裡的力量~
來自“世界之不在”的空缺所喚醒的力量.............
當生命以其洞若燭火的靈視,而重新自“內在性平面”汲飲了存在的活泉..........
那自存在淵深處泉湧鼓蕩而發的磅礡浩氣,給予了“迎”向世界的力量。

余師結語:“我的迎,就是雍容大度!”

其意深雋綿長,未可輕易看過!

我的體會是:
既已識得本來面目(無我原非你),
那麼,
就在無所不迎裡,還它一個安然承當;也在無所不迎裡,肆行無礙平來去..........(從他不解伊)

這份在邊界性的“臨在”中,函具“孤朗、灑落、豁達”為一的“迎”........
就是雍容大度。




回應五、


虛擬性,依德勒茲的洞見,涵蓋了三個向度:

非順時性時間(裂解世界的詩意瞬間:moment of poetic)
非再現式影像(語言型構作用介入之前萌生出的image) 非同一性思想(抵制語言對存在的縮減而釋放出在同一性思路的“規訓”中備受壓抑而趨於窒息的異質性)

這三個向度打開一條通往“內在性平面”的“祕徑”

經由這從俗情知見解放出的虛擬性“回到”那在語言的慣性操弄中“被遺忘的”內在海洋。亦即,德勒茲所揭示的內在性平面。

這內在性平面讓我們獲得ㄧ“周身輕靈、不滯一處”(宮本武藏論劍道語)而得以在全然的敞開中迎向“世界”(對象性的世界)的立足點。

這立足點,非對象化的影像所型構的立足點,而近於黛玉禪機早悟所揭示的立足點:一個“無可云証,是立足境“,進而調適上遂於”無立足境,是方乾淨”的立足點。



回應六、

迎,通過德勒茲的虛擬性(時間/影像/非同一性)而抵達涵蘊“雍容大度”的深淵~內在性平面。
這就開啓了新的倫理可能:
將個人獨異性的徹底解放通過“內在性平面”生機悍肆的萌生性而成為可能。
這根源於內在性平面的綻放,才真正趨近了自由的內核:一種非對象性主體與非對象性客體間的一種"非宰制性的自由".........
這體會,不正呼應了列維納斯“他者倫理”寄意之所在嗎?

再看看巴塔耶,他們各具姿采的洞見,卻在相近的深度匯流為一。

巴塔耶指出了藝術的另一個重要的功能,那就是,藝術所要打破和 拒絕的正是以生產、吞吃和保存為目標的“習慣性的同質性”的世界 ,去解放那些被壓抑的異質性因素,從而在瞬間獲得存在的主權或“ 至尊性”(souverainete/sovereignty)。

巴塔耶認為,相對於以生產為基礎建立起來的世俗社會的同質性因素 ,存在着一个“聖性的世界”,它是以非生產性的“耗費”、“消盡 ”(Expenditure)為基礎的,與其有關的一切事物共同 構成了異質性的要素,而“暴力,過度,精神錯亂,瘋狂,在不同程 度上就是異質要素的特徵:在個人或暴民這樣一些主動的意義上,異 質要素是違反同質社會法律的產物。“例如:梵谷......“


巴塔耶眼中的藝術,內藴著深刻的倫理動向:

真正的藝術無他,它唯一存在的理由就是作為幫助我們“沖破理性理解界限”的手段。
通過藝術,我們才得以超然啓蒙思想迄今以來的“理性宰制”,而得以窮盡了生命的幅度。
這意味:通過藝術,我們對抗了“同一性思維”對具體的、特殊的、獨異性的、非同一性的客體的宰制與收編,而拓寬了主體、交往和經驗界限的可能性。

我驚喜於窺見這充分將藝術與自由通過德勒茲的“內在性平面”逭結為一的倫理動向。

這新型態的倫理,對抗著以同質性與集體化之慣性規律為基底而型構之“世俗世界”的吞噬,而皈命於真能萌生異質性與個體化之獨異風格的內在性平面。

“精神聖域”(聖性的世界),就源自此內在性平面。

它正是極少數精思力索
而終得入於血氣動蕩的天才靈魂
必然的託命之所。

德勒茲函“時間/影像/非同一性”為一之“虛擬性”所歸趨的“內在性平面”,於是而成為後現代的真理尋索者必然的命運:

一個經由詩意間突破世界裂隙而趨向邊界的移動:
一個皈命於內在性平面而迴向自身深度的移動...........



回應七、

全然的臨在,而後有全然的虛寂;全然的虛寂,而後有全然的迎向。

由極靜而極動
由“無我原非你”到“從他不解伊”............
由“我從你那兒出生,只因分離而看不見你“到“一旦見到你,我'啊的'迎向前去!”.........

內在轉化的奧義,已悄然藴藉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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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論天才風姿:“就這樣活著,否則,就此暈厥、斷氣!”
朱志學寫於 2011年8月10日 13:00
這片刻,我正獨品氣韻幽絕如蘭的“藝妓咖啡”(Geisha),與耿兄暌隔重洋,未可共飲。退而求其次,藉網路之便,轉贈濟慈(John Keats)逸品一首供耿兄品酌。前些時日,初見此詩,腦海立刻就浮現耿兄令人豔羨的幸福畫面。



能如耿兄或John Keats一般~



" ....堅定不移地把頭


枕在愛人含苞欲放的酥胸上,


永遠觸摸著它那起伏的溫柔,


永遠在它的甜蜜裡魂銷魄蕩:


...靜靜地傾聽她柔柔的呼吸~"



這才真是“別有天地非人間”呀^^
其他都是“不見道”的廢話!
恐怕不少自恃“高尚其志”的衛道之士,還當John Keats是酒色之徒.....
責其用語輕狂,辱沒了護教者的冰清玉潔?


可我偏歆羨John Keats:“就這樣活著,否則,就此暈厥、斷氣!” 的利落與截絕!


這利落與截絕,又何嘗不是天才的風姿?
可困於名相不知休的“知解宗徒”,命定只能在此止步!
他們窺不透此中實隱函見地深微的大修行。


以此觀之,


天才何限於才華之橫溢?


性情奇崛處,亦可以是天才紋跡的具體示現...........



一部世說新語,處處俱見天才的性情。


魏晉風度,雖早廣陵絕響..........


一代名士,風流所至;
千載而下,終不可掩................


我衷心敬慕的余德彗老師,每以“道成肉身”一語,直探修行玄驪。此固深於性情之論,非識見通達而能探驪得珠者,何足以語此?



容我借花獻佛,轉致濟慈千古絕唱一首,以誌念某日與耿兄偶然交遇迸發的言語機鋒。於今觀之,猶倍覺意味深長:


https://www.facebook.com/photo.php?fbid=2304385534771&set=a.1244358474757.2038367.1403243217&type=1&theater


我與網友,對話無數、交鋒無數,甚而筆戰無數。
足堪匹敵者,寂兮寥兮,屈指可數........


耿兄一句:“家中有頭好母牛,奶多又甜心。”


卻讓我甘拜下風^^


局外人,不知所云;
當機者,卻如醍醐灌頂。
惟此中禪機,
可為知者言,難為世人道.......



正是:


奇命自有奇遇在!


我羨慕耿兄的~奇命奇遇兩雙全!



僅此已足為您浮一大杯^^



志學再拜




PS.



“Bright Star”~by John Keats




Bright star, would I were stedfast as thou art--


Not in lone splendour hung aloft the night


And watching, with eternal lids apart,


Like nature's patient, sleepless Eremite,


The moving waters at their priestlike task


Of pure ablution round earth's human shores,


Or gazing on the new soft-fallen mask


Of snow upon the mountains and the moors--


No--yet still stedfast, still unchangeable,


Pillow'd upon my fair love's ripening breast,


To feel for ever its soft fall and swell,


Awake for ever in a sweet unrest,


Still, still to hear her tender-taken breath,


And so live ever--or else swoon to death.








【鐵冰譯本】



燦爛的恆星!我願和你一樣堅定——


但不要高懸在夜空裡獨自輝煌,


並像一個不眠的隱士,目不轉睛,


堅忍而永恆地望著人間大地上


那執行著祭司之責的滔滔流水


將聖潔的洗禮遍施塵世之岸,


或者凝視那白雪新降軟如被,


覆蓋著茫茫曠野與巍巍群山——


不!我要,我要堅定不移地把頭


枕在愛人含苞欲放的酥胸上,


永遠觸摸著它那起伏的溫柔,


永遠在它的甜蜜裡魂銷魄蕩:


讓我靜靜地傾聽她柔柔的呼吸——


就這樣活著,否則,就此暈厥、斷氣。






https://www.facebook.com/photo.php?fbid=2304385534771&set=a.1244358474757.2038367.1403243217&type=1&thea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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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天才風姿:遙睇,那宛若怒劍競出的星芒
朱志學寫於 2011年8月10日 10:40
學問格局本不該自陷一家一派。凡有能震懾、撐開、甚而顛覆、摧毀己見者,我都樂於消融到我生命裡。這是“跨界型”學問型態與“護教型”學問型態的根本差異。不知我者,以我為輕狂;殊不知,我面對真正的天才,絕對是虔敬受教,斂抑無閑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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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yul Lu 懂
13 小時前 · 讚


Jet Keng 怕朱兄到今天尚未面對到真正的天才吧!!





耿兄何出此言?


您質疑我未必見過真正的天才?
這得看“真正”二字,究竟懸義多高?
以我而言,我追蹤的天才足跡,全憑他意識進化的高度,是否果真已入於莽莽蒼蒼、敻絕無人的孤獨之境。
我平生所志無他,正為了盡有涯之生以瞭解這些遠比我孤獨千萬倍的天才。
這是天命,也是悲願。
我全靠這份意志,對抗個人命運的沈落。
所以我愛極司馬遷的史記。這位太史公完全了然“化悲劇為悲願”的自我救贖之道。他在“報任少卿書”早做了極盡動人的刻畫:


“古者富貴而名磨滅,不可勝記, 唯倜儻非常之人稱焉。蓋文王拘而演《周 易》,仲尼阨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賦《離騷》;左丘失明,厥有《國語》;孫子臏 腳,兵法修列;不韋遷蜀,世傳《呂覽》;韓非囚秦,《說難》、《孤憤》;《詩》三百篇, 大抵賢聖發憤之所為作也。此人皆意有所鬱結,不得通其道,故述往事,思 來者。乃如左丘明無目,孫子斷足,終不可用,退而論書策,以舒其憤,思 垂空文以自見..........”


好一群倜儻非常的至性至情人物。


對我而言,這古劍般藏諸名山、沈埋經卷而為俗情眼界所輕忽的“精神世界”,只消縱情馳騁一番,俯拾可見天才留下的千古紋跡!


此則陶潛泳荊軻所寄慨者:


“昔人雖已沒,千載有餘情........”


史蹟斑駁,文采猶在。


試問:
遇上這等天才,機緣很渺茫嗎?


不!全在乎眼底一雙火眼精睛是否真如太史公一般煉就出“究天人之際、通古今之辨”的眼界。


只要眼界深銳,視域廣漠.......
萬千經藏,隨你翻揀,何處不是天才的蹤跡?


這是史冊裡的天才。
若論平生交遊,我前天才有感而發:


細細尋繹,我這輩子師友緣份卻殊為奇崛,蔚為大觀。東坡半生流放,可回首平生,卻於蕭瑟暮年有"九死南荒吾不恨,茲遊奇崛冠平生"的豁然。所以,我雖也命途多舛,只要念及有幸交遇的師友奇緣,僅此已可堪告慰平生.......



正因師友奇緣特佳,生平所親炙天才、名士之流,星芒璀璨如怒劍競出,這些極盡個人性的遭逢經驗,午夜夢迴,餘緒杳渺,每令我每有忽逢幽人、如見道心之嘆!


這一切不可思議的法緣,都讓我敬畏有加。
感念至極,發為文字,集腋成裘,倒也燦然可觀。
此亦佛門所云“大事因緣”是也!


如是因緣如是法..........
能不讓我再三致意,以聊表孺慕之忱?




志學敬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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颱風過境的午後.......
朱志學寫於 2011年8月29日 17: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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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梧師剛遠從雲南大理回花蓮......
颱風過境的午後,師生倆恍若無事人地斜倚雲煙繚繞的窗景旁,半是閒聊學界舊事,半是浸潤在香氣杳渺、空靈無跡的藍山餘韻中...
.........
林師初品藍山,對其綿密深遠、層次豐富的韻致,眉宇間閃過一絲驚
艷的神色......
我不意外^^
藍山有王者香,我進豆烘焙至今,還沒讓任何朋友失望過^^
聽聞林師講學雲南,
興之所至,我忍不住隨口吟道:
“下關風吹上關花,洱海月照蒼山雪”...........
林師暗自驚訝,我連這典故都不陌生。
這是當然的!
大理可是我魂牽夢繫,必欲一遊的地方。
雲山蒼蒼,霧海茫茫;清風浩浩,金月泱泱........
兩句對聯,就把雲南四絕的風花雪月四字巧妙地鑲箝其間。
雲南人文底藴厚實,由此可見一斑......
我移居花蓮已十四年有餘,對這片土地融入的情分亦早非一朝兩夕之事,可上自花蓮歷任縣長,下至我離職前的觀光學院校長.....
.
談到花蓮這片寶地,卻每每只擠得出“好山好水”四字?
一縣之長,卻人文寥落,詞窮至此.....
深為花蓮一分子,能不思之汗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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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學瑣記:但觀天下之大! 何止於中國?又何限於台灣?
朱志學寫於 2011年7月20日 16: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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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rsche Lin 彭教授分析得真好。

隨著思想的成熟與理念的激盪,我們逐漸認同強硬的分別善惡、男女、對錯、漢賊、統獨、藍綠是不必要的意識型態。同樣的,文化與血緣、政治與社群也許不必然能夠強烈區隔(事實上也作不到)

但是我們總可以說一句:我們不想當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國民吧!我們不願意作為祖國不可分割的一部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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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cliu Liu 我相信在台灣這種人會越來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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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志學

至少我不是!

林兄,中華人民共和國若是一個冥頑不靈死不改變的政治實體,我贊同您。
但中華人民共和國也是不斷在變遷中的一個因緣和合體,沒有自始不變而必須予以死硬敵對到底的“自體性”。
一如日本曾與中國有不共戴天的世仇,卻沒有理由將仇恨代代延伸下去。政治上只有永遠的利益,沒有不變的立場。
我根本看不出這對抗姿態,有何徹底的超越性可言?

在我來說,守之不變的只是性情,是做人的骨氣,是內化深微的人文情感,是文化彗命的薪火傳承。
一時一地的朝代興衰、政權更替算啥?

這非涉內在倫理層次的立場,永遠因局勢而異!
情隨事遷,也就一切無可無不可了.......
只怕不出十年,彭教授預言的糧食短缺危機果真席捲全台,綠營再綠,也只能向對岸討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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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志學 彭教授評“香料共和國”說得好:“愛,超越一切的範疇”~政權立場也是範疇的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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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志學 “誰賣台?多的是本省人!誰愛台?多的是外省人。新竹中學人人懷念的辛志平校長就是外省人,愛他的卻絕大多數是本省人。用省籍定義愛台與賣台的只有兩種人:噁心政客和走不出過去的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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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rsche Lin 志學兄,這個問題非三言兩語可道盡。
至少目前為止我的看法是如此,未來十至十五年台灣與中國的關係是重要的變動期,我初步認為情況不會更好。台灣內部的各種問題也會一一浮現。政黨即使再輪替,仍會處在陣
痛期。
台灣的農業水準與土地利用如果從以前就有良好規劃,是足以應付國內大部份需求的。

不過,我完全尊重您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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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rsche Lin 中國,真的不會是台灣唯一的出路與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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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rsche Lin 不願意當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國民並不等於就是與中國為敵啊,除非前提正是:台灣是中國的一部份、是「袓國」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林兄:

別誤會我視中共政權為台灣唯一的出路與救贖。
那事涉歷史形勢的遷化流轉,無關我深伏內心的人文情感。
出路與救贖,就讓歷史形勢來決定一切!
我沒特定立場非當哪一個政權治下的順民。
我更在乎我是否擁有超然國界、遊走天下的自由。
區區島國,以至流轉多方的政權更替,皆非我所繫念!
觀於海者難為水..........
我的精神視域,是以人類文明史作為對話場域的,豈甘受限於一時一地的歷史形勢?

容我先從一個思考點談起:

捨政權的範疇切割不論,純就人文情感來看,台灣與中國本就融然一體,因果互具,源流相涉。彼此都早是對方的一部份,更互為型構對方的基礎。

這份兩岸共有的人文遺產(包括林兄涉足甚深的中醫專業),本就超然一時一地的朝代興衰與政權更替。如何切割?又如何藉以界定彼此?它在我裡面,也在您裡面。我們都從中獲取我們的精神養分,並在點滴片潤中釀就出沛然莫之能禦的人文情感。

這就是為何我早放棄少年時代據以建立自我認同的荒誕投射。
也無心浪費時間在操弄一切只會縮減多元交疊之歷史情感的“界定”遊戲。

這點,我全然贊同彭明輝教授在評論“香料共和國”時所充分窺見人性本質的皺摺性。
一切切割、界定,都只是對“存有”的縮減。
都只是“世界”, 而無涉隱藏世界平台下豐沛交纏、融然戶滲的情感實質。

所以,我必須說:

我唯一的立足點,就只是一個昂首天地之間,於所有古今中外的人類文明遺產都兼容並蓄並心存敬畏感激之情的 ~ “天下人”。

不是中國人,也不是台灣人。
我也不認任何強加我身上的祖國魔咒。

我只是在究天人之際、通古今之變的時空長河中,不斷告別、不斷跨界、不斷邁向更高遠的超越可能以徹底顛覆一切在無限“生命”之上貼注有限“標簽”的“邊界存在”。

這樣的存在方式,果真呼應著“後“現代“去主體中心”的意味!
他自覺選擇不受“結構”庇護,而換取躍入存在汪洋的“自由”............


是的!
這就是世界視之為荒寒而極力趨避的“邊界”地帶。
沈淪此中者,不合時宜,傲岸難偕...........
卻是一切“赫曼賀塞”義下之流浪者,一心皈命的精神原鄉。

它非關地理版圖,非關政權認同,非關血緣種族,非關國仇家恨...........
而只是一種肉眼看不見,卻讓人思為之凝、神為之深的人文情感。

這才是邊界的深蘊:
看不見的,才真留下綿延無盡的餘情迴盪............
握在手中的,卻每覺興味索然。


正是這理性為之止步,不可定義、也不受邏輯獵捕的“邊界”景觀,對我形成原鄉的召喚!
我願終身浮沈於此,以這不斷浮動中的精神邊界,作為我的託命之所。

顯然,這託命之所只隸屬於人文情感本身,而不隸屬一時一地的國家或政權。
至於祖國、台灣、中國云爾..........
在深摯邃秘的人文情感面前,不過是玩弄邏輯切割的把戲,好催眠那些與人文情感嚴重疏離而只能透過國族認同以掩蓋生命虛歉的搖旗吶喊者。


我不屑作任何立場的搖旗吶喊者;
也羞與世人談同調...........

對我而言,一切人文養分,無往而不可採擷汲取以作為通往精神聖域之路。

陸象山說得好!
“仰首攀南斗,翻身倚北辰!”

但觀天下之大!
何止於中國?又何限於台灣?



志學敬覆






Choying Yang 不是"再二十年",而是"台灣將會在2020年遭遇到極為嚴峻的挑戰,如果我們的現行政策或思維模式不變,將會在糧食與經濟上對大陸有高度倚賴而失去政治上的自主性",按彭教授的講法,若提不出有效的糧食和能源政策,不管你要統、要獨、要維持現狀或傾中不傾中,屆時台灣都會..."直接回歸祖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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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志學 感謝補正^^所以倒數計時只剩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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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志學 這就是歷史形勢的嚴酷!談統談獨.......若缺乏遠見,策略錯誤,最後終不敵溫飽之需而“磕頭如搗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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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rsche Lin
感謝志學兄的說明,您的眼界與心胸著實令人欽佩與景仰。
我們在論述的看似同一個名詞「中國」,但卻是不同的面向。
不僅內容不同,在歷史時空的條件上更是迥異。 您從人文精神切入,暢談以古代中國「為主」的東方哲學與精神,甚至試圖與全人類的文明進程相對話,那是「宇宙在乎手,萬化生乎身。」的終極境界,無人我、無相對、無時間、更無分別。
那是完整內化追尋後才能獲得的全然的自由、全然的獨立。
好個與物同遊,與物同化的境界!
但我的論述與關懷是在強調目前中華人民共和國相對於台灣之間的現實關係,及台灣社會目前面臨的問題。那是當下一般人每天眼睛睜開紮紮實實的生活。
很幸運的,我的行業讓我可以每天實際遇到各種不同階層的人,財產上億的、一個月領不到2萬元的、公務員、外配、商人、農夫、漁民、勞工...,坦白說,大多數的人關心的是「實際」的問題。 我無意過度強調台灣逐漸明顯的貧富差異是因為畸形的兩岸政策引起,但那絕對是重點之一,我們能花一堆時間在FB上大放厥詞的一群,基本上已屬社群中某一特定階層,我們較難想像卡車載滿5公噸的香蕉只值5萬元的辛酸,更不易感受小孩繳不出學費的煩惱,更沒遇到過打雜工有一天沒一天的兼差薪水。
我絕對能感受志學兄的人文情懷與境界,也認同文化宗教思維下的心靈潛修境界能超越一切人心藩籬。 我可以保留心中高尚的一塊淨土,那是:「竹葉掃街塵不動,月穿潭底水無痕」的境界,但我也同時選擇站在弱勢、公義的一邊。 中華人民共和國硬要把台灣吞下去的粗暴行為與落伍的大中國意識與志學兄的境界可差太多,也分屬不同的探討標的。
以上 Porsche敬上 ****************************************
至於另言『都是中國人、都是龍的傳人,分什麼分,都是自己在分,再說:你拿什麼跟人分。』的論點,我無言回應....。





林兄所論精辟,就您切入的脈絡,我無可置辯^^

當今側身學界的知識人,能有如是胸襟者,渺乎其微,百不得一。

確實,我們是在兩條不同的思路下展開論述。

我比較像是活在雲端的人,傾向自思維模式的根本遮蔽處行存有學式的大破大立。簡潔利落,一擊必殺!卻無涉極盡煩瑣的社會現實形勢。

林兄則寧可捨棄雲端之逍遙,下身落地,貼緊形而下的盤根錯節,對人間紛繁過眼的病苦施展細部的“手術”。

自形而上的視域觀之,雖無涉開悟,也無關修行;
可林兄所論,不正是世界據以運行的頑強邏輯?

我所論無涉“世界”,而更貼近只有極少數人肯貼近的“哲學問題”。

此如余德彗老師所評析:

“存在的最基本形式是情感,世界只是它的操作平台,過度沉溺於世界只會帶來錯認,直到臨終來臨,我們才重回存有的真實體驗。”

此則性份所異,我的終極關懷, 命定非得打到被世界給重重遮蔽的“真實體驗”才肯罷休!

這是另一更深意義下之“下身落地”的“活”。

而一般人看似貼緊現實,扎根世界,卻每於“存有的真實體驗”終有所隔。

只不過,不到生死交關、性命垂危之際,一般人所聚焦的”現實“,必定服膺於世界性的操作平台:學位、升遷、榮華、富貴、事業、名望、妻兒、權力、政權、種族......

這時,我這等人的呼聲,注定成為隱沒於歷史暗處的泠然希音............

所以,非已然進入“第二生”,而仍於“第一生”有所流連者,我的用心,終歸只能是徒託空言,與紛繁過眼的“現實
”了不相涉............

可世界力量再大,在我看來也只不過是“思維模態的錯置”所幻生的“集體業力”。
不於此有澈上澈下的“顛覆”,終不免治絲愈棼。

彭明輝教授借評論“香料共和國”指出:“政治製造對立,它沒有能力引領我們走出歷史,偉大的人文情懷才是走出歷史的途徑。”

這是將長年纏縛歷史業力的解決之方提升到人文情感的形上高度,對迷執世界操作平台者,於此確有廓清迷霧、啟人深思之功。

我正因對世界徹底絕望,所以每於此不耐,而心生厭棄。
可厭棄容易,一步可至;
我深自明白:林兄悲願四方之心,才真迥非常人可及。

這社會,終須有人肯直接貼近人間病苦而施予點滴救贖之功
;形而上的精神解脫,對我個人雖真實不虛,卻終歸非廣大俗情眾生的託命之所。

這點,林兄悲願濟世之功,我自恃愧而弗能,只能袖手嘆服。

志學又及^^



Porsche Lin

志學兄錯愛了。^^

我想有關這個議題的對話該暫時打住了,因為彼此大概都已知道對方的立場與想法,理性而尊重的討論,這是好事。

我同意「愛」是無遠弗屆的。事實上,人的意念不論善惡,只要起心動念就會在三界中引起波動、留下記錄。意念的力量是如此巨大,「愛」可說是其顛峰佳作。

愛自己、愛親人本來就是動物本能,但能把私心之愛推己及人才是可貴之處,這是我佩服彭教授與志學兄之眼界與胸襟的源由。

我不能脫離本能,所以選擇先把自己的愛與能量給我的家人、接著是親友、學生與病患,再來是台灣,行有餘力,我也願意愛世界上其他的人、為他們服務努力,包括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國民。

雖然愛不應有分別心,但能力有限,總有遠近親疏之抉擇。放著家人不顧、只一味往外高喊愛世人,就主客異位了。

但這仍與我認為台灣不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一部份、不應強加要求併吞是兩回事。

不然,命題不同的觀點通通混在一起做成撒尿牛丸,豈不荒謬?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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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志學 如是^^
台灣確實不該任令中華人民共和國“界定”自己;
也不該在島內以同樣狹隘的操作手法“界定”他者。
輕於“界定”,是濫用邏輯切割的利刃遂行一種概念的暴力!

揖讓而升下而飲,其爭也君子.........
依林兄所示:
“這個議題的對話該暫時打住了,因為彼此大概都已知道對方的立場與想法,理性而尊重的討論,這是好事。”


Docliu Liu
‎"有"因"無"而存在;"實"因"虛"而具體;"善"因"惡"而顯出.
拘泥於眼見耳聞,因之生出萬般悲喜終究一場幻夢.
然每個人選擇不同,經驗不同;
不同之選擇不同之經驗總和恰恰顯出所謂"神萬般的智慧"
(或者用其他名詞亦可).
其中有朱兄如大鵬高舉,也有林兄地藏王般的心腸,
當然也有其他各種不同的思維.
我個人體認到,
如朱兄雲端之人終必下身落地方得圓滿,
而所謂貼緊現實扎根世界者,
也終究需體認紅塵種種不過是"思維模態的錯置"所生之幻
夢方得解脫.
不知朱兄以為然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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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志學
敬答劉兄:

"有無"、"虛實"、"善惡"都是依於“線性邏輯”的切割所界定出的“名相“。世界正是由這些“名相”幻現而成。它根本是人類觀念建構下的產物。就其深微意義而言,它無非是人類所創造出之拘役自身的囚籠。“作繭自縛”,正是在這意義下所描述的世界經驗!

誠如劉兄所見:

”拘泥於眼見耳聞,因之生出萬般悲喜終究一場幻夢“。

世界的本質,說實了正是這一場牽動萬般悲喜的幻夢。

試問:貼近這幻夢般的世界,就是徹底的“下身落地”嗎!

顯然,這關係到我們說的是哪一層次的“下身落地”?

是望文生義的“下身落地”?

還是直探究竟了義的“下身落地”?

劉兄可注意到我引述余德彗老師一段精辟的洞見:

“存在的最基本形式是情感,世界只是它的操作平台,過度沉溺於世界只會帶來錯認,直到臨終來臨,我們才重回存有的真實體驗。”

其實,高翔雲端也好,下身落地也好,都只是譬喻之辭。雲端未必敻然獨高,無涉世間;沈溺世間,也未必真就是下身落地。

在我看來,真正“下身落地”的“活”,是免於過渡沈溺世界所帶來的錯認,而從作為操作平台的世界,重回存有的真實體驗。

此則彭明輝教授至為欽服的“香料共和國”導演所據以走出歷史的偉大人文情懷。

而一般人看似貼緊現實,扎根世界,卻因疏離“存有的真實體驗”而與偉大的人文情懷終有所隔。

這種無根的貼緊現實,只是對世界的沈溺。它逃避的正是“存有的真實體驗”。

只不過,不到生死交關、性命垂危之際,一般人很難被從“世界”瞬間拉回生命自體,而直面此“存有的真實體驗”。他們只會服膺於世界性的操作平台:學位、升遷、榮華、富貴、事業、名望、妻兒、權力、政權、種族......並錯認這就是人生的一切了!但試問:錯綜複雜、盤根錯節的現實問題,在這平台上是否就真獲得徹底的解決?

以此觀之,只要無力穿透世界之迷障以回歸被世界遮蔽的存有,在一個更根本的角度看來,那才是被幻夢給包圍,而無關於“下身落地”。(借海德格的用語,最深微的下身落地,應該是從“世界”回歸“存有”,而非過渡沈溺於“世界”,以至遺忘了“存有”。)

紅樓夢“好了歌注”對此正好有透闢的點醒:

陋室空堂,當年笏滿床;
衰草枯楊,曾為歌舞場。
蛛絲兒結滿雕梁,
綠紗今又糊在蓬窗上。
說甚麼脂正濃,粉正香,
如何兩鬢又成霜?
昨日黃土隴頭送白骨,
今宵紅燈帳底臥鴛鴦。
金滿箱,銀滿箱,展眼乞丐人皆謗。
正嘆他人命不長,那知自己歸來喪!
訓有方,保不定日後作強梁。
擇膏粱,誰承望流落在煙花巷!
因嫌紗帽小,致使鎖枷槓,
昨憐破襖寒,今嫌紫蟒長:
亂烘烘你方唱罷我登場,
反認他鄉是故鄉。甚荒唐,
到頭來都是為他人作嫁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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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卉木無情物,牽動長江萬古愁?(聽余師談論巴舍拉空間詩學側記兼感悟)
朱志學寫於 2011年5月31日 15: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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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


看到一篇有意思的文章~
劉大任談及他的前妻。

雖然隱隱牽動一絲文人薄倖的質疑,可我現在撇開道德不論。
我感興趣的是:
劉大任此文的切入進路,頗暗合昨日課堂上論及“意象與迴盪”的相關探討。

劉把如此私暱的閨房舊事,寫成公開文章發表,雖有涼薄之嫌。
可純論創作,卻讓我看了大有啓發。

謹此跟老師分享。

並附上經老師課堂提點後,而重新熔鑄於我理解視域裡的“迴盪”概念。



志學敬上






明鴻:

感激您的分享^^

您說得深刻:

這在理論上一刀兩斷直接下去的階段論 在現場恐怕要生出好多好多故事 要吞下好多好多眼淚 有各種掙扎
大概無論如何 不會輕易地過得去
階段論十分乾枯
但當它夾敘夾議地活生生被給出 骨架夾帶血肉
聽者無數隱沒的經驗開始爭搶著要說話 藉著這些理論上的看見要可以反身指認自身 希冀獲得詮解與釋懷
希望棄械投降的傷心地可以在藉著這一股力量重新被帶到光亮處 讓過往死寂被埋沒的經驗獲得溫潤

特別是這段:

“當第二堂課 老師拿著筱琳的論文翻呀翻 說道
「其實現場會發生什麼事情 真的很難預料 什麼事情都會發生 不是這個簡單的理論可以說盡的
可是這裡面 隱隱約約有我想要講的東西」
無盡感大概就在那個裡面
有時候 單純的
實務工作者能獲得這樣的幫忙,都像是天啟一般珍貴,
就這樣心靈上被拉一把,撐起繼續站立在崗位上的能量”


這剛好是我跟聲傑因為借書而錯過的段落。

看著您凝蓄文字中的曲折反思.....
我也不禁訝異:
不管我自認吸收得多飽滿,相同的聽課現場,每個人其實是各自進入並擁抱著一個可能跟我渺不相涉、甚至是我無法去臆想或有能力去感同身受的精神時空。
這亦是經驗的“不可抵達性”。
我們各自被封鎖在自己經驗所及的理解半徑。

我因此思恃著:

不同的理解迴圈內,又是靠什麼動力以支撐跨界的可能?

巴舍拉從“意象”召喚的“迴盪”裡,找到跨界的動力。

我剛據此寫了一篇聽課感言。

無論如何,
由衷讚歎您文字裡貼緊現場的反思力道。

期待週四的進一步探討。


順道分享昨日的聽課感悟。






問學精進




志學






劉大任(“訪舊”節錄):

"婚後不久,摸熟了她的居家習慣,我知道,藍衫底下的胸罩,晚飯前就沒有了,她不喜歡束縛。我也不喜歡。那時候,還要好,飯後有個馬丁尼時間,她依偎著,我的不拿酒杯的手,蛇一樣溜進藍衫底下,幸福感滿溢。
分手後,立即出現,拖得最久最無法捨的,便是這種幸福感。拖了很久很久,而且,彷彿自有其生命,每次陷入回憶,都有不同變化。素材越變越多,濃度不斷加深,到了根本無法與其他女人交往的地步。
然後,幸福感變質,轉化成屈辱。
養成了室內室外都喜歡戴上太陽眼鏡的習慣。好像戴上它,別人就看不見自己。好像從墨鏡後面看人,才能保持安全距離。
再來就是自咎。翻遍記憶的所有細節,具體耙梳每個細節的前後相關因素和流程,分析再分析,冷靜而理性,追查病因,像個負責任的醫生。
就這樣翻騰著,不知多少年。
三種感覺代表三個深淵,彼此的界線,往往並不明顯,有時你抬頭,他萎縮,有時疊羅漢,一道進攻,最過不去的,是突然什麼都沒有了。我不知道它們去了哪裡。只知道,下面是更無底的深淵,馬上就要下墜。下墜的方式有點特別,失重,頭下腳上,意識到,整個人,開始泡沫化,迅速墜向底層。一鍋沸騰的黑水,一波波煙霧冒上來。幸好,徹底淹滅之前,還能保留一點自覺,曉得吃藥已經無濟於事,得找心理醫生了。
奇怪的是。從來沒有恨,不恨她,也不恨他。
那時都剛受聘為助理教授,雖然不同系,卻門對門,租住在同一條巷子裡。
事情發生在我必須出國收集論文材料的那一年。她不願辭了工作同行。
一年後回來的當晚,發現藍衫底下,胸罩未除。她說:「我跟他好了。你如果不願意,我就回來。但我不會快樂。」
這才發現,除了家具,屋子已經空了。
並不是笨到一年裡面什麼都蒙在鼓裡,幸福感誤導了我。"




此文手法頗具空間詩學的意味。

它讓我很難不聯想及川端康成的筆觸:把記憶跟觸覺逭結為ㄧ,並引領讀者進入作者生花妙筆召喚前來的想像世界。

當想像被召喚到現場,兩種迴盪可能發生了:

第一、詩意瞬間,深植觸覺與記憶的想像接管並昇華了冷清的現場而升起的幸福感。
第二、再度從此幸福感的召喚中跌出讓人微笑的夢境而重回殘破的現實,這瞬間激起了另一種反向的迴盪。老師昨日深刻揭露的~~正是困限於經驗在生滅流轉中反覆摺疊的皺摺性而縈繞不去之“歎息”~感於”意象“之只能無窮趨近卻永不可抵達的“連結的不可能性”。

前者依繫ㄧ清新的意象而引發“私密的浩瀚感”,這是正向迴盪的讚歎之情;
後者依戲同樣清新的意象卻可能反向引發“私密的浩歎感”~低迴不盡,綿綿不絕。

這兩種令人“上揚至瀕死”以入於“色授魂予”的迴盪,召喚了詩意瞬間的強大臨在感!

它讓巴舍拉的夢想詩學得以深植於更周浹綿密的存有基底。

原來真正的詩意瞬間之所以無待“深淵經驗”的翻攪喚醒就內藴“一擊必殺”的力道~亦即,瞬間讓世界砉然崩解的力量,就在於這奇蹟的瞬間逭結交疊了正反兩向的雙向迴盪力量:

私密與孤獨、幸福與失落、浩瀚與浩歎、救贖與沈淪、恩寵與屈辱、上揚與瀕死.......
幽幽摺疊於種種披覆生命經驗的皺摺與肌理。

這意味:於此雙向迴盪驀漠然無感者,就無以凝探詩意象之所以飄渺深遠之動力所在!

此所以內藴雙重進向的“轟然迴盪”,得以飽蓄一種高張的臨在力量,當下讓夢者被提撕到另一種非自己所熟悉的存在狀態,並在這全然的陌生中,瞬間迸發足以貫穿靈命肉身的轉化經驗。

巴舍拉依此區別了兩種不同的撞擊:

“共鳴散發在世間生活的個不同層面,迴盪則召喚我們給自己的存在已更大的深度。

在共鳴之中,我們聽見了詩 ; 但處於迴盪之中,我們卻訴說著詩,詩話入我們自身之中。”


這意味:當詩人喚起的生之衝動一時浩然湧現、洋洋如在..........(私密的浩瀚感&浩歎感)

這迴盪所推迫而至之“存在的改變”,就好像“詩人的存在”就是“我們的存在”。

迴盪以其強大的召喚與臨在力量,創造了“同體共在”的經驗:詩人與夢者在日夢的浸潤中,冥合如ㄧ,無二無別!

所以,尋常的共鳴只浮光掠影般地泛漾於“世界”結構的表層。

它不似迴盪的撩撥起的存在整體感,得以澈然自世界結構中脫逸而出,而飄搖於逼臨存有的邊界:那潛然幽行於世界與存有間縫隙的“人文空間”.............

所有充滿熱情的詩歌愛好者,都會有這種熟悉的感受:詩歌徹頭徹尾佔據了我們。
一如,存在深淵的恐慌所促成的“臣服”與“意識轉化”:

詩意瞬間的迴盪,無待經歷讓人型銷骨毀的深淵經驗,即可依憑依ㄧ清新詩意像所內藴的強大動力,讓入於此回盪經驗的夢者,再無法停留於舊日的存在框架,而自此走向一條永不回頭的道路...............

這是另一種意識轉化的路徑,在我看來遠勝其它死氣沈沈、生機槁然的修行法門

總之,
巴舍拉的空間詩學進路,讓我們深刻見識到:
“透過詩歌對於存有者產生的強烈震撼,正是如假包換的現象學印記。”

現象學密意所在,無非在對抗一切“化約”存有的努力...............
詩意象的動力所帶來的強大迴盪經驗,則代表著一種對“化約”的“反向”操作。

巴舍拉對此洞若燭火:

“詩歌要透過其奔放來重新煥發我們內在的深切感。”

“如果要釐定詩歌的心理活動,我們就必須遵循兩個軸線的現象學分析:一是精神的沛然奔放;一是靈魂的深切“

巴舍拉對精神與靈魂兩概念有細膩的區別。

所以,我的理解是:

精神的沛然奔放對應於“衝決網羅”以掙脫建立在“化約存有“所型構的“世界”。
靈魂的深切則對應於交疊往復於銜接存有與世界兩極的“邊界場域”。

一切深度感,離不開邊界的雙重視野所撐開的張力與皺摺。

以“詩意象”作為叩問存有的獨特方法進路,正是巴舍拉“空間詩學殊為奇絕的方法學所在。

老師關於迴盪的洞見,彷若是扣緊巴舍拉空間詩學的“主題”,卻選擇在另一條互為呼應的線索上所做出的“變奏”。
這確是巴舍拉空間詩學所內藴而未發者。
我個人認為:整部空間詩學,只見巴舍拉如何心醉神馳於詩意象召喚之幸福感,對深隱於私密浩瀚感背後潛藏之失落與浩歎、遺恨與沈哀............
我認為一意尋回我們在世界中“失落之親密”的巴舍拉,並未觀照及此。
所以,老師關於迴盪的洞見,在我看來是補巴舍拉所未盡的餘韻,而益發側顯迴盪的雙重導向。
一如莫札特每在一段幸福洋溢恍若天籟的主題旋律過後,驀然轉入一段淒美的小調。
小調,總是帶著哀傷的底藴。
它是莫札特刻意灑落在幸福裡的陰影.........
生命的皺摺性因此更見完整。

是的!
深度感,離不開皺摺性。
迴盪又離不開深度感。

巴舍拉揭露的迴盪經驗與內藴意象背後的深沈動力,遂因為被安放在更切乎經驗本質之“皺摺性”的基礎,而大風捲水似地掀開更讓人孤廻幽吟、寄慨無端以至於流連不去的存在況味...........


志學 課堂聽余師談論巴舍拉空間詩學有感




ps.

余師對巴舍拉迴盪意涵的“變奏“解讀(巴舍拉迴盪概念的解構與再詮釋):



迴盪生於意象的不可抵達性~逼近,切近,卻永不可抵達。

失去瞬間產生的迴盪:那即將失去、斷裂、分開的重要時刻,渴望連結的急迫感,被瀕臨破碎的“意象“,激升出最強大的救贖動力。

余師逆向抉發:“失落的迴盪“
對比我的文本閱讀體驗,這正好對顯出~巴舍拉基於私密浩瀚感的讚嘆而棲身於幸福的迴盪。

生命經驗依其本質上的皺摺性,而不斷翻來覆去的被“摺疊“。
許多的皺摺,被詩的瞬間給突然掀翻開來.........

生命的反覆“折疊“經驗,使人被拋擲到邊界,
邊界產生情境的落差與對照,
對照拉開了永遠回不去的距離.........
距離凸顯縈繞心中意象的不可抵達性.......
迴盪因此低迴悠揚、綿密深遠..........

此恨綿綿無絕期............




ps2.


劉大任:訪舊
朱志學寫於 2011年5月30日 23:33
【文/劉大任】


這一帶,還是陰沉沉的,跟記憶中的過去,沒什麼不同。
會議尚未結束,但對我而言,已經結束了。明天還有些議程,討論下屆會議的籌備事宜和一些事務性工作,大可不必參加,然而,這意外得到的一天,如何打發呢?我從沉悶無比的會場裡出來,嘴裡叼著菸,漫步回旅館途中,腦子裡面,蠻奇怪的,出現了這麼一個意念:要不要去看看他?
這個突如其來的意念,自己都很吃驚。
斷絕來往,都多少年了,簡直算不清楚。事先完全沒有預警,更無任何安排,能這樣搞突然襲擊嗎?此外,誰知道他是否仍住原處?見了面,會不會不認人?甚至,人是不是還活著?都不甚了然,這個意念,豈不是太荒唐嗎?
然而,一旦有了這個意念,便像著魔一樣,怎麼都驅之不去。
是這個地方不明所以的什麼東西,在我不再設防的靈魂裡,起著作用嗎?究竟是生活過十年的地方,喚不回來的十年!
等回過神來,已經站在那個曾經熟悉不過的門口了。
迎門露臉的,不是他,而是我想都不曾想過的她,我的前妻。
她的眼睛,依然沉靜,像黑布完密遮蓋身體其餘部分的穆斯林婦女。看她的眼睛,一切未變,偵伺、搜索、無從揣測,歲月沒有留下痕跡,連魚尾紋都沒有。沒有回應我的「嗨」,只回身向屋裡說:「他來了。」
聲音自然,像風吹過樹梢。
他領我在餐桌前坐下。還是那張餐桌,居然從沒換過。無聲的風,在廚房、餐廳間走動,很輕,很快,桌面佈滿酒菜,有我愛吃的醃篤鮮、蒜苗臘肉、三杯雞和紹子豆腐。給我斟了滿滿一杯威士忌。
他舉杯。
「終於等到你啦,上一次,前一次,每一次都為你準備了,這次再不來,又要等個兩、三年了。」
我所屬的那個學會,每隔兩、三年在這裡開年會。原來摸準了這個規律。
因為腦子裡這次完全沒有她,才來成的吧,我想。
她始終沒上餐桌,佈置完,便不見了。依然穿著藍底碎花夾襖。
婚後不久,摸熟了她的居家習慣,我知道,藍衫底下的胸罩,晚飯前就沒有了,她不喜歡束縛。我也不喜歡。那時候,還要好,飯後有個馬丁尼時間,她依偎著,我的不拿酒杯的手,蛇一樣溜進藍衫底下,幸福感滿溢。
分手後,立即出現,拖得最久最無法捨的,便是這種幸福感。拖了很久很久,而且,彷彿自有其生命,每次陷入回憶,都有不同變化。素材越變越多,濃度不斷加深,到了根本無法與其他女人交往的地步。
然後,幸福感變質,轉化成屈辱。
養成了室內室外都喜歡戴上太陽眼鏡的習慣。好像戴上它,別人就看不見自己。好像從墨鏡後面看人,才能保持安全距離。
再來就是自咎。翻遍記憶的所有細節,具體耙梳每個細節的前後相關因素和流程,分析再分析,冷靜而理性,追查病因,像個負責任的醫生。
就這樣翻騰著,不知多少年。
三種感覺代表三個深淵,彼此的界線,往往並不明顯,有時你抬頭,他萎縮,有時疊羅漢,一道進攻,最過不去的,是突然什麼都沒有了。我不知道它們去了哪裡。只知道,下面是更無底的深淵,馬上就要下墜。下墜的方式有點特別,失重,頭下腳上,意識到,整個人,開始泡沫化,迅速墜向底層。一鍋沸騰的黑水,一波波煙霧冒上來。幸好,徹底淹滅之前,還能保留一點自覺,曉得吃藥已經無濟於事,得找心理醫生了。
奇怪的是。從來沒有恨,不恨她,也不恨他。
那時都剛受聘為助理教授,雖然不同系,卻門對門,租住在同一條巷子裡。
事情發生在我必須出國收集論文材料的那一年。她不願辭了工作同行。
一年後回來的當晚,發現藍衫底下,胸罩未除。她說:「我跟他好了。你如果不願意,我就回來。但我不會快樂。」
這才發現,除了家具,屋子已經空了。
並不是笨到一年裡面什麼都蒙在鼓裡,幸福感誤導了我。
整瓶威士忌消耗到快一半,他才不再繞著彎子說話。

「想知道,這一次,為什麼決定見面?」
「沒什麼,」我說:「剛好有一天空閒,便來了。」
走出他們家的時候,夜已深了。他們堅持要開車送我回旅館,我堅持不要。
路程確實不遠,散步的速度,最多半小時。
臨時起意,決定到附近海濱公園的長椅上坐著吸菸。
月下,浪花像一條條銀色緞帶,自遠而近,一條接著一條,輪流摔碎在眼前的黑色沙灘上。每一條緞帶,長短粗細造型不同,前進過程中,角度曲折變化不一,但結局完全一樣,都在接觸沙灘的片刻,摔得粉碎。同時,發出動人心魄的最後吼聲。
當初選定這附近租房子共營生活,就為了這片海。
也因為,第一次吻她,就面對這片海,就坐在這張長椅上。
抽完第三支菸,我站了起來,向海走去。
威士忌加上菸,我的腳步不免踉蹌。
眼睛釘著迎面而來的最長最亮的那條緞帶,腳下配合它的速度和規律。
一頭栽進浪花裡。
發現全身濕透的自己,石頭一樣,坐在淺海沙灘上。
整包菸都糟蹋了。
卻不怎麼想抽菸。
回到座位上。
從來沒有這種感覺。
海闊天空的感覺。
回到兒時的感覺。
幸福的感覺。
不是感覺,只是幸福。

能夠原諒自己。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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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後回看今日,我深知: 我們將擁有完全不同的歷史記憶
朱志學寫於 2011年5月20日 16:15


志學

急切護教是慈濟的普遍現象 也是不自覺的文化
我希望宗教所能討論此問題 學術討論與護教論述的分際

老師





老師說得正是!

可只怕還得借助校外學者來撐場,較可能聽見真心話。
慈濟圈內學人,顧忌自己發言會“上達天聽”。
只怕屆時有膽識剴切陳辭,無所避忌者,就老師一人而已!
還是衷心希望真能親歷此盛會。
那才是慈濟可堪告慰的“學風”。

無論如何,我悉心看見老師在超然護教者眼界所不及的深微層面所進行的工作。
正因這些教誨只能在深不可測的意識層面被傳達,
它命定被服膺俗情知見的世界給敵視!
但我個人是由衷珍重的!
我視此教誨近乎鄔斯賓斯基在遇見葛吉夫前所隱然預感的奇蹟。
借法華經語,或可稱此為“大事因緣”............

鄔斯賓斯基說:

"我們不可能逃出這一座我們生活於其中的迷宮,除非我們能找到一條全新的、和我們以前所知所用者完全不同的路。但是,這條全新的、或說已被遺忘的路,其開端何在,我就無可奉告了。當時我已經知道一個無庸置疑的事實:在這層假像的薄紗之外,存在著另一個真相。.........這個想法裡面或者有些許浪漫的成分,有某種東西將它和我們隔離開了。「奇跡」就是能穿透那未知之真相的東西。"

老師在課堂上進行的深微工作,跟鄔斯賓斯基筆下的“奇蹟”是關連互應的!
按理它不可能出現在當今的學校教育,卻不可思議地發生在慈濟的課堂。
我穿越校園時,每好奇跟我擦身而過的慈濟師生,他們跟我相處在相同的物理時空,卻各自浸淫在不同的精神場域。
十年後回看今日,我深知:
我們將擁有完全不同的歷史記憶~只因我是為了仍對他們的視域保持隱藏的大事因緣而來...........

我珍重這極度趨於“異己性”的個人體驗,也深知不會有人比我自己更點滴在心:

持續一年半的座下薰習,我終已漸能領會什麼是“全新的、和我們以前所知所用者完全不同的路。”
也為逃出累劫以來身陷其中的迷宮做好準備。







志學再拜




PS.相關此學思歷程轉折的問學劄記:



http://www.facebook.com/note.php?saved&¬e_id=10150168959249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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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昨晚“志工服務與生命轉化研討會”現場目睹某慈濟師姐發言失當的幾點感觸:
朱志學寫於 2011年5月20日 14:10


昨晚“志工服務與生命轉化研討會”現場......
不意外!余德彗老師的回應在我聽來是座中發言者最飽滿又最富於現場深度的學術批判。
可讓人錯愕的是:就在於老師離席後,卻衍生了一些不愉快的花絮:
我在錯愕中親歷親聞某位慈濟師姐明顯荒腔走板的發言~

會議現場,一位師姐搶下最後一個提問機會,劈頭就要大家一定要體諒余老師。我聽了有點摸不著頭腦,余老師有啥需要妳體諒不體諒的?我繼續耐下性子想弄清她的絃外之音。只見不過數分鐘發言裡,她以極盡悲憫的語調反覆申說“余老師就是太缺乏愛了!請大家務必要體諒余老師,他需要我們給他更多的愛。”是我的錯覺嗎?我怎麼覺得“愛”這個字眼,突然變得會刺人似的?聽到後頭我才確認果真是暗藏棉裡針!“余老師如是憤世疾俗,是因為懷才不遇,有志難伸,所以慈濟人要給他更多的愛,他就不會再對慈濟牢騷滿腹了!”(她舉的兩個例子,就暫略下不表。)

余老師是何等人物?
我座下薰習親炙有年,自有定見。
可昨晚我卻懊惱自己沒恰當身份當場給予辯駁,也不見其他與會師長對這不當發言給予適切指正。
大家就當沒發生過什麼事般地........
船過水無痕了!

我想,也許是因為台面師長都是見過世面的人。他們很有默契,這種場面:不回應就是最好的回應。
犯不著為這種事當真,而沒必要地激怒上人弟子。

可我沒那麼好修養!
回家後,如梗在喉,不吐不快..........
因略記幾點感觸,以舒鬱結:

首先,至少我個人親見,余老師所擁有的愛,特別是來自學生師友與十方知音發自內心的護持之愛,那背後有著極盡動人的感召力量,其豐盛滿盈之地步,不是這位師姐能輕易想像的!
師姐當余老師這些見微知著的諫言是為博取慈濟圈內更多的肯定嗎?
又不是小孩討糖吃?您太小看余老師了!
梁任公詩云:“世事滄桑心事定,胸中海嶽夢中飛”...........
余老師是胸中自有江河海嶽的大氣人物,哪稀罕什麼相濡以沫的小眉小眼之愛?
矮人看場,不見其深,卻偏有這麼多口舌是非!

其次,這位師姐讓我開了眼界:這是我第一次看見慈濟人在使用“愛”這個字眼時,可以在看似懇切的語氣掩蓋下,悄然“鑽”入極盡惡毒的攻擊性。(難怪會後每個人都要告訴我:這位師姐其實人很好,就是.........)

其三,會後我私下詢問,才得知,另一個師生咸聚的場合,這位目前也就讀宗教研究所的師姐,甚至公然用“坐領乾薪”四字諷刺在座師長。怎麼?領慈濟薪水,就說不得慈濟?她當大學教授是“宣教人員”嗎?所幸我認識絕大多數慈濟人,不是都這麼“基本教義派”性格!不然慈濟幾十年辛苦建立的“平台”,早就斷送在心地褊狹的護教者手裡。

其四,滿口“大愛”卻出之以“語中帶刺”的表達手法,極盡揶揄之能事,這形同當場給了所有慈濟人一巴掌。在我看來,這位師姐沒能羞辱余老師,卻羞辱了“證嚴上人”的教誨而不自知!

其五,這位師姐強調自己是帶著很深的感動站起來發言回應,我聽在耳裡卻渾身帶刺。這經驗本身,又再度印證余老師昨晚對慈濟志工提出的剴切諫言,果真其來有自。

其六,昨晚,這位師姐儼然以神聖的護教姿態自居而不惜當眾侮蔑師長:這是來自教徒型頭腦典型的反彈,只不過赤裸裸的嗔怒顯然已經過細膩的修飾:論述者懂得假大愛之名,把一切針對慈濟作風的批判視之為“缺乏愛而心生反彈”的表現。

其七,以大愛之名,掩蓋過度簡化又嚴重扭曲的褊狹觀點。我必須不客氣的指出:這就是偽善!再文雅,也難掩背後發酸的嗔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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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畬、釋宗演、余寶寶以及其他 7 人都說讚。
樓龜龜 雖然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我想我知道那個場域的人在想些什麼... (長歎)
5月20日 14:17 · 收回讚 · 1 人
Dingyin Huang 沒有真理的衝撞,偽善是千層的萬層的既成現實。
5月20日 14:57 · 收回讚 · 4 人
蔣鵬 也許真正缺乏愛與需要體諒的是這位師姐,
不然為何她眼中的人與世界會是如此的面貌呢?
5月20日 15:28 · 收回讚 · 2 人
余寶寶 證嚴法師是大菩薩 慈濟不止是台灣最大最吸金的功德金權組織 而且還是 慈濟宗 偉大之人間菩薩僧團
5月20日 15:55 · 讚
余寶寶 官架子大當然 好大的官威更是理所當然
5月20日 15:56 · 讚
余寶寶 應該當面棒喝 以我火爆天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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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大事因緣
朱志學寫於 2011年5月4日 16:55
《法華經》方便品第二有云:「諸佛世尊,唯以一大事因緣故,出現於世。舍利弗!云何名諸佛世尊、唯以一大事因緣,故出現於世?諸佛世尊欲令眾生開佛知見,使得清淨,故出現於世;欲示眾生佛知見,故出現於世;欲令眾生悟佛知見,故出現於世;欲令眾生入佛知見道,故出現於世。舍利弗!是為諸佛唯以一大事因緣,故出現於世」

人之彗智,何其有限?
若於此大事因緣,歿身不遇.......
任天縱之資,又何以成其為人?

此所以我每有感船山《俟解》所記:

“生污世、處僻壤而又不免於貧賤,無高明俊偉之師友相與薰陶,亦不能不與惡俗人相見,其自處莫要於慎言。言之不慎,因彼所知而言之,因彼所言而言之,則將與俱化。”

我長年自僻幽獨,離群索居.........
寂寞立學,愧有未能;獨學無友,益增孤陋。
對顯船山磅礡悲願,望風懷想之餘,每慚惶聳然,廢書長嘆……………

誰期,偶逢邀天之幸.............
在學風日益澆薄的台灣學界,遠離學術多年的我,竟峰迴路轉地親炙到一位真正的學者,讓我真正見識到:什麼叫用心深契、什麼叫學術倫理、什麼叫學術傳承、什麼叫學者風範。

大學以來,所遇師長多矣!
真讓我有發自內心震動者...........
二十餘年,一人而已!

陳寅恪先生《寒柳堂集.赠蔣秉南序》有云:“默念平生固未嘗侮食自矜,曲學阿世,似可告慰友朋。”

蔣秉南先生有幸以陳寅恪為師,這是他的大事因緣。
在我看來,沒有比這更偉大的“諦結”!
這意義下的“締結”,非關血緣,亦非關知識與技藝的傳授,而是一種不屬世界的“風格的傳承”。
我以此而倍感珍重自己何幸得廁列余德彗老師門下的殊勝機緣。
第一次上課,我就意識到這會是我終有一日能在更人性的基礎上成其為人的"大事因緣"。
一年半的課堂親炙,我點滴在心:
眼下的自己,已不再是聽課前的同一個人...........
原來,一個真正的老師,帶給你的是一種近乎死亡的經驗..........
他不斷地創造出某種讓你抵達意識的邊界而逼臨巴塔耶筆下“上揚至瀕死“的詩意瞬間!
這發生在意識深微層面的"遭逢"(encounter)........
正是推迫我走向意識“邊界”的強大“他者經驗”..........

萊維那斯義下的他者經驗,正是“使一切成其為一切”的“大事因緣”!
在我看來,這裡頭潛在凝蓄的意識轉化經驗,才觸及了真正的內在性與神聖性。

使人在更人性的基礎上成其為人.......
這話聽來何其渺茫?
可正是這看似渺茫的指引,帶領人抵達一種凌越地穴遮蔽而直面凝視超絕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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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吊子的上師
朱志學寫於 2011年4月29日 4:27
Yuan S W Hollingsworth
與朋友的對話間,重新閱讀了自己三年前的一段文字--「現在的我又更深一層地瞭解到一件事:愛是無條件的、有愛的靈魂之間是沒有所謂的距離感的,即使這個世上的人們,因為身體、頭腦與物質的隔離,表面上顯得自私自利,但那只是他們尚未成熟圓滿罷了;而這個『以為的定論』也是那個未圓滿、成熟的自我,對外所做的諸多充滿價值批判的投射而已。如果,連我自己都用複製來的一般未圓滿、有條件式的愛(以為要表現得符合世俗的完美,才有人愛),去對待著所謂我愛的人,那我是要如何匹配著那個完美零距離、無條件、源源
不絕的愛呢?」還是一樣被感動地淚流滿面 http://www.wretch.cc/blog/SHYuan1410/27046424



人不是上帝。上帝已然是道,無須歷經成道的曲折過程。“肉身成道”是人命定的道路。肉身是必然含帶缺憾的。可成道的動力,卻蘊生自必死肉身的破敗處。迴避肉身的破敗卻在想像中輕談完美聆距離、無條件、源源不絕的愛。這裡頭的感動與眼淚在我看來只是自我催眠式的完美切割罷了!把儼然擁有無條件愛的能力之神性高度的存在予以對象化而做為標榜的立場,只是掩蓋藉此強化自我認同的詭計。請別輕談無條件。除非妳已然是上帝。鎮日陶醉在這些話頭裡並據此渡人迷津者,鮮少有非偽善者。這正是newage風行的末法時代裡,觸目可見的假先知。一群連人都做不好了,卻妄想做佛的靈性導師?真實的超越,只能是在更深的人性可能上試著讓攜帶破敗肉身與累劫習氣的自己成為一個“更人性“的”人“,而非鎮日在想像與實踐的虛偽落差中作ㄧ個“恆言其所不能”的”偽佛“。



事實上,這世間最讓我作嘔的現象之一,除了虐殺無辜小動物的喪心病狂者,就輪到“半吊子”的假先知了!其危害之深鉅,自古已然,於今尤烈!這些辯才無礙的上師或教主,精擅操弄開悟光景的語言,鎮日只見別人眼中毫芒之刺,卻渾然不見自己眼中輿薪。觀其為言,看似為人指點迷津,其實,高來高去的語詞所包裝的無非只是一個“自我感覺好到無以復加”的大寫的“E”go。於是,所有精心營造的語言煙幕,無非是為了暗示聞風而來的慕道者:“嘿嘿!我不好明說。但假如你也跟我來自同一個高處,你就會明白,我在說些什麼!明白~我就是從那高處把愛與自由的福音帶給你們的“ X”。




Yuan S W Hollingsworth 4月19日 6:31 檢舉
志學兄,回一下我們之前的討論:

這幾天,我一直在做一些非常靠近土地的事,細細地趴在泥土上看花的結構,在森林裡漫步,深深緊緊地抱著大樹,這兩天還在工作坊裡學習著"使用這裡滿山綿羊的毛,自製衣服"的手藝,還有玩陶土.... 能夠這麼真實地與生命還有地球靠近,是一件非常非常幸福的事!!

然後,我想起了我們先前討論那些"自認開悟卻我執障重、實踐斷裂的人",我知道為什麼了,至少我知道另一個原因:
我們現代社會普遍價值,以致影響人們學習方式,造成了實踐上的斷裂!! 現代人不斷地接收知識,學校裡教的都是白紙黑字的東西,學生們就硬背下來,考試能過關就好...
用史坦勒的語言來形容,就是: 一個想法接著一個想法,再接另一個,卻不能實實在在地與身體,感覺擁有平衡連結,這樣是沒有生命可言的,這樣就像一具具只會思想的枯顱...
於是,我知道這些人為什麼明明實踐斷裂還自以為成就非凡了,"無知"的成份多於"狂妄"....

而最重要的是: "我其實就是這些人",因為我意識到了!!因為"人我無別"!! 如果你能把意識的鏡頭放大到某種"意識的走向是雙向的, 祂可以從過去走向未來,也可以從未來走向過去", 那麼,你就能瞭解"為什麼再將這些'令我不得不批判的人"看得更清楚,看得更全面,更同理這些人,對我來說,是多麼重要的一件事了"

而當我完全瞭解時,能夠愛得完整時,就是這些人在我意識層面開始改變的時候,他們會變得越來越美好,因為在我的意識層面上開始發生了改變!!

很酷的一個過程,我常常在經歷 :-) 與你分享!!

With Love,
圓圓







這篇文字寫來渾圓周浹,悟境亦飽滿酣暢。

我彷若隨著妳的文字進入我周遭同樣隨時可入的林蔭幽徑:

“細細地趴在泥土上看花的結構,在森林裡漫步,深深緊緊地抱著大樹.........."


人與天地的冥合,總是直接而容易得多。

人與人的關係則不然。
因為對象與對象之間的關係,命定阻隔著一道巨大的“世界”:俗情知見所型構的黏稠平面..........

容我借前日在另一個脈絡下寫下的文字置於此處,作為參照:

沒有絕對的對錯,卻依視域障蔽程度而有見地深淺之別。
尋常人性講究的“條件”,總黏著於“俗情知見”的算計。
甚至在親情裡頭,也未必就是無條件的。
這些算計總地說就是“世界”。
它建立在生存性的交換,是缺乏安全感的人性據以支撐自身存在的謊言。

紅樓夢“好了歌”對此有精要的概括:

“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功名忘不了。
古今將相在何方,荒塚一堆草沒了。
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金銀忘不了。
終朝只恨聚無多,及到多時眼閉了。
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嬌妻忘不了。
君生日日說恩情,君死又隨人去了。
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兒孫忘不了。
痴心父母古來多,孝順兒孫誰見了。”

這種被世界給囚禁的人性反應,在我看來,與粉碎世界而深於內在性的倫理,常是互相悖離的!
我個人看重的人性表現,是一擊必殺地直叩“性情”核心,而非在“世界”層次瞎繞。
所以必然皈命於深隱世界底層的“內在性”。
賈寶玉雪地拜別賈父,遁入空門。是人性的?還是違背人性的?純依觀看者的凝視點而異。
凌越“世界”而不為俗情知見所拘限者,每作出“不近情理”的決定,卻可能是比“人性”還“更人性”的倫理實踐。
狂歌當哭,蔑視名教,不為理法所容,卻真能越世獨行的魏晉名士,就是一例。
阮籍、嵇康之流的魏晉名士以至時代相近的陶淵明.......
為何須“越世獨行”?

只因,

這意義下的“世界”,讓生命的彼此澆灌成為不可能。

眾生每以種種“世界”條件,諸如功名、金銀、美色、兒孫......作為形成連結的基礎,並交相讚譽這叫門當戶對,是連結所以強固的保證。

殊不知,這些型構“世界”的條件,不但無以形成連結。
它創造的根本是“斷裂”:斷裂了人與天堂的連結。

可是一株花草、一片森林、一隻飛鳥、一隻沈靜陪伴的貓狗...............
卻可能靜謐地在你周遭自然形成一道與天堂的連結............

何得至於此境?

因為這些靜定如佛緩步悠行的自然生命,少了人類作繭自縛的“半吊子”意識,反而避開了世界的糾纏。
而無意中讓與之親近的人類,得以“越世”而恢復與自然的直接連結。


畢竟少了人性的糾葛與肉身的強大的本能趨力,在意識深淵形成巨大形成巨大拉扯。
即便與寵物之間,也比跟任一個人之間,都更容易達到與天堂的連結。

回到我執障重的問題:

圓所說:"我其實就是這些人",因為我意識到了!!因為"人我無別"!! 如果你能把意識的鏡頭放大到某種"意識的走向是雙向的, 祂可以從過去走向未來,也可以從未來走向過去", 那麼,你就能瞭解"為什麼再將這些'令我不得不批判的人"看得更清楚,看得更全面,更同理這些人........"

這說法很美。所云雙向的意識走動,亦可會通於我所云的流動的凝視,或天台宗之“觀空觀假觀中以入於中道實相”的一心三觀.............


但小心一種“半吊子”的修行人。
同樣的境界,在其手裡,每操弄成偽幣式的開悟光景。

可還記得我po文那位禪者?
他世壽未滿四十七。
死於食道癌與咽喉癌之雙重煎熬........

臨終前兩個月,他昭告佛教界,徹底否定自己過去的開悟光景,並視之為年少輕狂,根本談不上明心見性。
他真無見性嗎?
真沒在一種高揚的意識狂喜中入於“無二無別”、“人我兩忘”、“境識雙泯”的飽滿空集中嗎?
不!
他一定有瞥見。
也絕對有功力比尋常眾生更能常住此境。

他的懺悔在於,他所悟得的“性”,是敻然絕塵的孤高佛性,而非天台圓教所揭示之“不斷九法界而成佛”的圓實佛性。
更遭的是,他後悔自己早歲出道,對此空寂之境,每流於標榜,並輕看未能入此空寂之境的修學者。
以至遭到狠戾的果報。

所以他語重心長地告誡後學,別輕言開悟光景。

對一切在悟見上似悟非悟、在學問上自懂非懂的“半吊子”休學者,確該從中學得教訓。

這些人大抵都是精擅修行話頭的語言魔術師。
他可以輕易運用相同的話頭,可是實踐上卻讓人嗅出“世界”的惡濁氣味!

例如,飽滿的空寂之境很美。
但一落於標榜,就成“耽空滯寂”的斷滅。


可“耽空滯寂”本身,就是最大的我執障重。
這心態本身就陷落於世界的範疇。

空寂可以是境界的呈現,卻不可將之對象化為一個是一閃間瞥見的天地流動,

何謂我執障重?
說穿了就是這人的意識被一層厚厚的世界給包裹住。
偏偏,他誤認自己偶然乍見天堂的瞬間光亮,足以支撐他穿越世界的重重包裹?

人本能地習於依附對象物以強化自我認同。

那麼依附“空寂”所建構之我執,其偽善之程度絕對比功名、金銀、美色、兒孫更具黏稠性與殺傷力。
半吊子的悟境,卻妄想為人引渡迷津,那是毀人彗命。其業報深重,難可寬宥。
對這類誤人子弟的聰明人仁慈,就是縱容其對更多無辜的修學者殘忍。


圓信不信?
妳所描繪之“人我無別”的悟境,美則美矣!
不論是傳統宗教界或在台灣流行已逾二十年的Newage圈內........
妳以為那諸多以上師姿態自居的修行者,沒有抵達妳描繪的悟境嗎?

這裡頭多少人鎮日宣說並百般暗示的
無非就是一個訊息:
他,就是那已然抵達並來自那高處的人。
而從那高處復返人間的他所作的所有努力,就是把得自那高處的訊息~關於自由、關於無條件的愛、關於神性、關於密教雙修、關於靈魂的鍊金術.....帶給一切肯追隨他腳步的信徒。


這等人的問題所在,就在:

連人都做不好,就妄想做佛?

連走都不會,就妄想自己能飛?
最後必然自取其辱。

真正的成佛不是這樣的。

真正的“人我無別”也不會建立在那高處。而是天台宗所說的十界互具。
每一界域都隱然深藏其他九法界在裡頭。
於是十界互具,一界又函十界,而化為百界。這百界又從中衍成三千世間。
於是一念間可以內具三千世間在意識裡頭。
這是天台宗輝映千古的的洞見“一念間即具三千世間法”。
此之謂:一念三千。

這說法的精要處在於顛覆一個根本幻見:

佛境界不是拿來標榜的。
就算玩弄文字遊戲,把佛境界改成“那高處”來暗示自己何所從來?也是一樣把戲!
什麼把戲呢?
就是思維活動一貫難以跳脫制約的本能反射:
把不可被標榜的佛境界給“對象化”成一個可以被嚮往、追隨、仰望、攀援、趨附、認同的符碼。
不管你稱它為“神性”“那高處”“愛”“光”“涅槃”“上帝”“天堂”“佛界”............
都只是在遮掩並逃避一個事實:
那就是,這等思維模態充分顯示在玩弄這些話頭的人,根本還被世界所困。
他連在說“合一”“無二無別”“人我一體”的時候,都還隱然有一臨空俯下的高姿態。
於是“那高處”等字眼只是拿來說嘴罷了!
說實了,無非只是掩蓋符號上膘綁的“那高處”其實就是“世界”的變身。
換湯不換藥的把戲罷了!

這就逼出語言的界限~

連做人高度都不及格的人,妄想做佛?其為實踐斷裂的誑語,已辨析如上!

但歷史上總有悟境深透、修行也入於邃密之境的高人.............

他們如何面對語言的局限?

語言只要ㄧ丟出,就立刻介入“對象化”的的標注過程。

如何避開此自相矛盾的陷阱?

在此,我看見兩種進路:

第一、不說:放棄言說,徹底緘默。在一語不發的淵默中,直接在實踐中渾化於天地之流.........
第二、圓説:藝術性、辯證性、隱喻性的使用語言。其說之所以為“圓”,只因說了,又不現標榜相,遂顛覆單線邏輯的思考,以入於多元邏輯之拓樸學式的摺疊或螺旋思路,以包攏一切經驗多元交疊的皺摺性。例如,”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繁華落盡子規啼“、”佛說無情種不生“、“不斷九法界而成佛“、”即淫怒痴性即是解脫“、”不斷淫怒痴亦不與俱“............


我所運用的“流動的凝視”,就屬後者。
流動,所以隨說隨掃,不落標榜。蕩相遣執,真運行得徹底,那是連“耽空滯寂”都屬邪道而不可見如來之相的。
實相無相,所以成其為實相。
所以, 佛到底藏身何處?以何棲所為家?
曰:到處不住到處住,處處無家處處家...........
遍十法界,皆可為家。
原來,佛作為皈命的“家”,不定著於一處。
家就通流於十法界之中,就在十界互具之中............
於是,佛界、魔界已不具指認意義。
佛界就深隱於魔界,魔界亦隱通於佛界。
有迷失的佛
有覺悟的眾生.........
念念相續,可迷可悟..........

一個真正的真理之子,命定是在邊界移動的流浪者。
他沒有定點可以停留...........
只能不斷告別、不斷流浪..........
十方來,十方去............

雲水生涯,一如晨露掩映、風中飄搖的一株寄生草........
風吹到哪裡,都隨遇而安...........

正是:赤條條來去無牽掛,哪裡討煙蓑雨笠捲單行?一任俺芒鞋破缽隨緣化?


"我其實就是這些人",因為我意識到了!!因為"人我無別"!! 如果你能把意識的鏡頭放大到某種"意識的走向是雙向的, 祂可以從過去走向未來,也可以從未來走向過去", 那麼,你就能瞭解"為什麼再將這些'令我不得不批判的人"看得更清楚,看得更全面,更同理這些人........"





Yuan S W Hollingsworth
與朋友的對話間,重新閱讀了自己三年前的一段文字--「現在的我又更深一層地瞭解到一件事:愛是無條件的、有愛的靈魂之間是沒有所謂的距離感的,即使這個世上的人們,因為身體、頭腦與物質的隔離,表面上顯得自私自利,但那只是他們尚未成熟圓滿罷了;而這個『以為的定論』也是那個未圓滿、成熟的自我,對外所做的諸多充滿價值批判的投射而已。如果,連我自己都用複製來的一般未圓滿、有條件式的愛(以為要表現得符合世俗的完美,才有人愛),去對待著所謂我愛的人,那我是要如何匹配著那個完美零距離、無條件、源源不絕的愛呢?」還是一樣被感動地淚流滿面 http://www.wretch.cc/blog/SHYuan1410/27046424
無條件、零距離的愛(12/23+1/6 天使之光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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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香老師及道蘊老師:

謝謝您們對圓圓如此直接又充滿愛的教導與提醒,現在的自己想透過書信的文體來總整理近來的靈修學習。說實話,一月六日「光的課程」一路學習下來,圓的內心還是像洗了一頓三溫暖般地又掙扎又暢快!這幾天安靜地整理自我(大大小小的我都在重新地排列組合、並化學變化著),也很小心地處理著「潛在不願圓滿的負面因子」(就是那些聽了心會糾結,甚或想為自我辯解的聲音);當然,圓不敢說已經完全從過去走出來,成為一個全新的自由人了,但是,現在的我很喜樂也很平靜安詳!香老師,謝謝您的來信回覆,真的,心理學的知識說再多都一樣,時候未到、道理再好就是沒法悟成自己的真理,圓會耐心又積極地「等待與學習」著這一世的人生課題滴!

抱歉,上次綠寶石之光課程的週記又沒交,但圓真的很積極地做了一些很重要的事。


現在的自己想到那一幕,就心疼著一直哭一直哭,然後跟那個小女孩直嚷嚷著說:「傻女孩!傻女孩!妳不用那麼故作堅強,大人們也一樣愛著妳啊!也許他們表現得不夠成熟,但靈魂之間的愛是完美無距離的呀!」

小女孩回說:「我那麼小,怎麼知道?怎麼知道啊?」

現在的我又更深一層地瞭解到一件事:「愛是無條件的、有愛的靈魂之間是沒有所謂的距離感的,即使這個世上的人們,因為身體、頭腦與物質的隔離,表面上顯得自私自利,但那只是他們尚未成熟圓滿罷了;而這個「以為的定論」也是那個未圓滿、成熟的自我,對外所做的諸多充滿價值批判的投射而已。如果,連我自己都用複製來的一般未圓滿、有條件式的愛(以為要表現得符合世俗的完美,才有人愛),去對待著所謂我愛的人,那我是要如何匹配著那個完美零距離、無條件、源源不絕的愛呢?」

每個人的這一生都有著他/她來到這世界上最重要的課題,必須認真地學習看待著,這課題表現在物質世界的現象上,有的人會較常專心祈禱著事業大成功,有的人會較常祈禱著賺很多很多的錢,有的人則選擇常祈禱著擁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像圓一樣);但,這並不代表著我們就不會在我們專心祈禱的重要項目之外,沒有任何學習成長,或得不到任何喜樂與平安!到底我們該說那個總是祈禱著能遇到靈魂伴侶的人,一直在繞圈圈、走不出情感的業障;還是,這只是他/她花了很多時間在這個重要人生課題上努力著,「表面上」看起來是相同的願望,但其實「質量上」,是一階又一階地在進化著。我想,這道理跟祈禱事業大成功一樣,都需要時間、毅力、智慧與意志力的,總不會有人才花了一年的時間就成就了德蕾莎修女一生的志業吧?

再來,就是要檢視到「為什麼設定了這個祈願?」想起了一行禪師「祈禱的力量」裡的話:終究,祈願是為了能「明心見性」,如此才能正當性地成就與實現願望!所以,我們常常祈求的願望到底著重於事業、金錢、感情或其它,就「明心見性」的終極點來說,其實是毫無差別地!而圓很清楚地知道 上帝一路帶領著我的人生以來,大部份時間就是用我「情感」這個「罩門」,來修正、鞭策著我走向圓滿之途的!(此刻充滿感激的我,寧願用「祝福」來代替世俗所謂的「罩門」或「業障」之類的詞)

一直記得賽珍珠用聖經的故事改編成的一篇小說,大致是說: 上帝親手種植了一遍葡萄園,無窮無盡地供給 祂的孩子們幸福享用,但有一天,三兒子決定離開父親、要出去尋找 上帝莊園外的另一片葡萄園,結果歷盡艱辛、流血流淚,他終於找到了一片野生的葡萄園,雖然那些葡萄又酸又澀,但那晚,三兒子含著酸澀的葡萄,又幸福又滿足地甜甜睡著了,他的美夢裡有他慈愛的 天父。圓當年帶著情感的傷離開 上帝的莊園十餘年了,此刻回首過往,我明瞭我在天上的 父從來就沒離開過,而這段荒野的旅程也早在 祂的計劃之內,即使在我最痛苦、最憤世嫉俗的時刻!

如果不是為了小我的渴求(因著從小到大一直沒法擁有幸福美滿的家庭),我不會立志遇見靈魂伴侶以增加願望的成功機率(這裡的靈魂伴侶指的是群組靈魂,若真的讓我遇到了我的雙生靈魂也不錯啊!哈,賺到了、賺到了);如果不是帶著情感的傷遇見了前男友,我不會遇見內心深處的恐懼與恨;更不會為了與靈魂伴侶完美結合,努力靈修、勇敢面對內心恐懼及生活挑戰,並卯足了勁要成就、要圓滿!當然,也就不會遇見我珍愛的香老師及道蘊老師,不會遇見我內在的光了。
昨天,第一天在我很愛的一所英國中學(Bedminster Down School, Bristol)工作,中午時間我坐在環繞著一大堆英國人、操著我不熟悉語言的教師休息室裡,面對著內心已經被磨練到只剩小小的不安全感、以及大大又滿滿的感動,手上握著‘媽媽桑’隨機分給我裝了茶的馬克杯,讀著杯上的文字與圖:「My teacher is a star!
」明几的窗外,透進來了太陽的溫暖,莫名地想哭!我想寫封信給我夢想中的靈魂伴侶,想感謝他一路又踢又踹地把我指引到這兒來,要是沒有他在我心中的存在與支持,我不會硬是咬緊牙關接受了這一大堆異鄉生活的挑戰,也不會從挑戰中學著了這許許多多的功課,並粹煉了我更完美的獨立性與自信心;因為其實對事業要求不太多的圓,大可以讀完碩士、回到家鄉、繼續我所愛的教育工作,因為對我來說,我只要每天都跟學生滿是快樂、搞笑地在一起,一起快樂學習成長、成就愛,就可以成就我對事業的滿足感了。
今天,更感動的事又在學校裡發生了──這裡的地方政府派了人來,提供我特別的諮詢服務,與我一起計劃著這一年的訓練工作該如何進行著,他說:「這裡的少數民族學生比例約有20%,但少數民族的老師比例卻只有5%,而這5%的教師群中竟沒有一位中國血統的,所以,妳對我們很重要!因為如果妳取得了這裡正式教師的職位,就可以自然成為這裡少數民族學生的學習榜樣(Role model
),提昇他們的自信心,以努力達成更好的成就。」我原本想說我一定要在這裡成功取得正式的教師職位,除了要遇見靈魂伴侶、磨練自我性格之外,還可以幫助想留在這裡深根的台灣人,提供經驗諮詢與心靈支持,以及提昇英國朋友、學生們的靈性成長,沒想到冥冥中 上帝指派給我留在這兒的使命居然就越變越多了!

我瞭解「王子與公主結婚之後,不會從此不需努力就過著幸福美滿的生活」,畢竟白雪公主也是要上大號的;想遇見我的靈魂伴侶,真正想要的是去克服自己沒法成就幸福家庭的自卑心、繼續修正著我性格上的問題、學習並驗證著「無條件的愛」以及成就「零距離的圓滿靈魂」。在衡量過內心對今生事業與愛情的祈願信心之後,其實「和我的靈魂伴侶一起學習成長」是比我想要「成為英國正式教師」還要更大的人生挑戰!當然,內心那個渴望有人陪、有人疼愛的小我還是會不時地蠢動著,但在經歷了許多事件與刻苦靈修之後,圓覺得已經有能力去面對並處理這些小問題了。
在快要跨2008
年前,很真實地夢見前男友(我現在將他命名為:俱潛力的靈伴一號候選人),他來到我夢裡擁抱我,直覺他從他家鄉回來了,第二天,就直覺地領著自己走到他家窗前去考驗一些自己內心的恐懼,果然,我看見他和他女友在煮晚餐準備跨年,頓時我的胸口跟著悶痛著,我知道心還是會痛,但這次是我的選擇!抽到了「蛻變」奧修卡,講到「阿提夏訓練」:「開始成為慈悲的、、、當你吸氣,吸進全世界所有存在的痛苦,不管是過去、現在、或未來的痛苦。當你呼氣,呼出你所有的喜悅、所有的喜樂、和所有的祝福。呼氣,將你自己倒進存在,這是一種慈悲的方法:飲進所有的痛苦,倒出所有的祝福。」我試了一下,出現第一個聲音:「為什麼要祝福他女友?」我知道那是小我在妒嫉、、、練習到第四、五次呼吸時,我覺得我可以愛了,連他女友也一起愛進去;這開始對我來說不是太困難了,我知道我在前進與提昇!

然後,更神奇的事又發生了:昨天下了班,我直覺想見前男友,不需要去分析為了什麼想見,就是想見。於是,就單純地換了家超市購物,我有很強烈的感覺可以在當時當地巧遇他,直到購物到最後結帳時,他翩翩然出現了,給了我一個又驚訝又欣喜的「向日葵笑容」,我整個人悸動到忘記要如何結帳,手抖到不行,當時的我一定看起來很呆!一路快步地走路回家,因為我快要忍不住即刻欲噴的眼淚,連鞋都來不及拖,就把自己整個塞進了棉被裡大哭特哭,單純地像個孩子般地嘶吼著;腦袋裡什麼想法也沒有,除了「這麼久」三個字不斷地如巨雷般反覆徹響著。想起了另一張奧修卡「創造力」,說明了我和前男友關係的洞見:「千指項鍊」在殺了九百九十九人之後,遇到了佛陀,佛陀說:「請把你坎下的樹枝再接回去,以證明你的成就!」千指項鍊在當下即成就圓滿。

這事件最重要的領悟不是「我想見就可以見到他的魔力」,而是「他不用以世俗的角度再次回到我身邊,我一樣能感到喜樂滿足」,因為在四目交接的那一霎那,有著較乾淨清明之靈魂的我看見了「我們的靈魂是在一起的」,夫復何求、夫復何求啊?

我親愛的靈性老師們!圓圓寫了好多好久,此刻就到這裡吧!請務必繼續嚴格地教導我,只為成就靈魂的大事業啊!深深感謝。
圓圓 敬上


事隔三年多以後的今天,緩緩細細地讀來還是令我動容,為這個又誠實又
真心又努力又勇敢的圓圓,掌聲鼓勵鼓勵吧!謝謝天地、宇宙和眾生因緣。

後記:這裡面提到的「前男友」已經結婚了,他妻子是位非常熱情活潑又
美麗的南美洲人,我們一見如故,交心地談了不少話、也一同派對了幾
次;前男友則和我現在的老公擁有在音樂方面的共同特質,他們之間也是
泱泱君子的關係。當前男友攜妻前往中國工作兩年、臨行之前,我們提供
了他們借放傢俱的空間,而前男友則大方贈予了薑米許多音樂相關器具,
我們開車去載東西,與前男友見最後一面的道別當下,併排在兩位高大男
人之間矮小的我、頓時卻顯得無比遼闊廣大。




轉貼靈性好文~ 奧修:作為一個治療師最大的危險。幫助與分享。
Amy Kuo 寫於 2011年4月26日 13:53
Body, Mind and Spirit 身心靈寫於 2010年12月20日 16:32

學生:扮演心靈治療師的角色會不會對我自己的靈性成 長產生危險?可不可能在幫助人們的同時也讓我的自我溶解?我覺得在我裏面有一種微妙的爭鬥正在進行著。在我裏面,有一部分的我很清楚,而另外一部分 的我卻不想要清楚,它們之間有一種微妙的爭鬥。在你的引導之下,我學習到,當我在使用我洞察別人的能力時,我不要去駕馭別人,但是我是否仍然在駕馭我自 己?

奧修:......心靈治療師的角色是一件非常微妙和複雜的事。首先,治療師本身跟他所要去幫助的人都遭受到同樣的難題。治療師只是一個技術人員,他可以假裝和欺騙自己說他是一個師父——那是,但是只要有一點點的瞭解,事情就會有所不同。

首先,不要以幫助別人來思考,因為那會使你想成你是一個救世主,或是一個師父,如此一來,自我就從後門再度進入了,你就變得比較重要,你變成了團體的中心,每一個人都尊敬你。

放 棄「幫助」這個概念,不是「幫助」,而是「分享」。你分享你的洞見,你分享一切你所有的。學員並不是比你低劣的人。治療師和被治療的人兩者都乘坐同一條 船,治療師只不過是有比較多的知識。要意識到「你的知識是借來的」這個事實,一刻都不要忘記說任何你所知道的還不是你自己的經驗,這種想法將會對參加你團 體的人有幫助。

人是一個非常微妙的運作機構,事情會在雙方同時產生作用:治療師開始變成師父,因此他不但沒有幫助,反而摧 毀了學員裏面的某些東西,因為學員也將只會學到技巧,他們之間將不會有愛的分享的友誼,或是一種信任的氣氛,而只是「你知道得多,我知道得少……但是再參 加一些治療團體,我也會知道得跟你一樣多。」

學員慢慢、慢慢也會開始自己變成治療師,因為它不需要學位——至少在很多國家 裏,心靈治療師還不需要學位。在某些國家裏,他們已經開始制定法規禁止各種沒有被認可的治療,只有拿治療師、心理分析、或心理治療學位的人才有資格帶領治 療團體。這種情形將會發生在幾乎每一個國家,因為治療已經變成一項生意,由一些沒有資格的人所把持。他們知道技巧,因為技巧是可以學習的,參加幾次團體之 後,他們就知道了所有的技巧,然後他們就可以加進他們自己的方式,這是無法控制的……

但是你要記住:你一扮演一個幫助者的 角色,那個被幫助者就永遠不會原諒你,因為你傷到他的自尊,傷到他的自我,然而那並不是你的意圖……你的意圖只是要膨脹你自己的自我,但是唯有當你傷到別 人的自我,你的意圖才能夠達成,你無法只是膨脹你的自我而不傷到別人,你那較大的自我需要更多的空間,因此別人就必須收縮他們的空間和他們的人格來跟你相 處。

打從一開始就必須是一個具有真實愛心的人……這一點是絕對需要的——沒有比愛更具有治療作用的。技術能夠有所幫助,但 是真正的奇蹟要透過愛才會發生。愛那些來參加治療的學員,要成為他們之中的一員,不要裝出一副你比較高或比較神聖的樣子。從一開始就把事情講清楚:這些是 我所學到的技巧,其中有一些是我的經驗,我將會給你們這些技巧,我將會分享我的經驗,但你們並不是我的門徒,你們只是一些有需要的朋友。我有一些瞭解,但 是並不多,我可以將它跟你們分享,或許你們之中有很多人也有你們自己的來自不同領域或不同方面的瞭解,你們也可以將那些經驗分享出來,使這個團體變得更豐 富。

換句話說,我所說的是一個全新的治療觀念,治療師只是一個協調者,他只是試著使那個團體變得更寧靜、更安詳;他保持注 意,使事情不要弄錯,他比較是一個監護人,而比較不是一個師父。同時你必須把事情講清楚:「當我試著在分享我經驗的同時,我也是在學習。當我在聽你們講, 那些不只是你們的問題,那些也是我的問題,而當我在說些什麼的時候,我不只是在說它,我同時也在聽。」

要鄭重聲明清楚說你並不是什麼特別的人。

這 些話必須在團體訓練開始之前就要講,當團體進入比較深,而且繼續在探尋,這種態度必須一直保持。你只是一個較為資深的人,只是比別人多走了幾步路,否則你 沒有辦法幫助別人。他們將來也會學到那些技巧,他們自己也將會變成治療師,而世界上有足夠的傻瓜——有五十億的傻瓜,他們將會找到他們自己的跟隨者。這是 一般人共同的弱點——當人們開始尊敬你的時候,你就會開始想:「如果人們尊敬我,那麼在我裏面一定有某些偉大的東西。」他們有困難,他們為了人類的脆弱在 受苦,但你也是人,犯錯絕對是人之常情,不要有任何譴責。帶著很大的愛心,幫助他們打開他們自己,而唯有當你打開你自己,你才能夠幫助他們也打開他們自 己。



本文摘自《密宗譚崔的精神與性》/ 作者:奧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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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妳夠幸運,總會遭逢一些美得無從理解的片刻,瞬間鑽心而入...........
朱志學寫於 2011年3月27日 21:04

朱志學
陳樂樂 3月26日 21:22 檢舉

老師:
您好,我是以前二專部休閒運動管理科(陳志龍同班)同學陳力菁
很喜歡老師在國文課程中所提供的影片分享
對老師分享的影片特別有感觸
在PPS裡影片繁多,要找到類似像老師分享的影片很難收尋呢!
可否請老師分享您寶貴的珍藏影集^^


貝森朵夫 3月27日 0:44

嗯^^
一下子難以細說。
先看看底下連結吧!是我極崇拜的雲南女舞者楊麗萍。
妳自己先上網查查她的資料:

http://www.youtube.com/watch?v=IezskAF9zQw


Dai dance 月光 Moonlight by Liping Yang (杨丽萍)
www.youtube.com
杨丽萍,云南大理白族人。从小酷爱舞蹈的她,没有进过任何舞蹈学校,1971年从村寨进入西双版纳州歌舞团。1986年她创作并表演了独舞《雀之灵》,一举成名。被人奉为"巫女"、"舞神"。 唯她能用那种美得令人窒息的肢体语言表达天籁与人籁,从而启发了我们对艺术无限可能性的理解和宽容。她的舞蹈因为纯粹而永不过时,因为独创而弥足珍贵,借助电视转播而曲高和不寡。她蔑视艺术教条与既定法则的勇气与其天分有关,但对艺术的颠覆和原创精神使她成为后继者的精神盟友和艺术标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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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書兒說讚。

朱志學
楊麗萍情感語錄


除了舞蹈,我很平凡

我從來沒有擔心自己變老
我從來沒有擔心自己會離開舞蹈

我可以在任何地方起舞


舞蹈可以伴隨我一生
即使今後不在舞台上跳

我也可以在田野、小溪邊自己一個人跳


舞蹈是我一生的事
老了可以回到我的家
裡去,在河邊跳舞
我的舞蹈是為我自己跳的

所以舞蹈就我而言,永遠不會老


別人都以為孔雀舞就是模仿孔雀,姿勢好看就行
但我跳孔雀舞是一種信仰,是一種純粹的精神

那是模仿所不能達到的境界

別人替不了我跳孔雀舞

因為,他們唯獨缺少我對它的感情

就像信仰那樣,很神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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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志學 http://www.youtube.com/watch?v=IezskAF9zQ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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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志學 http://www.youtube.com/watch?v=ZkLrFpo0lHA&feature=related
20 小時前 · 讚



朱志學




陳樂樂2011年3月28日 4:45

回覆: 老師,好!
恩^^d
他詮釋的舞蹈確實出神入化
讓我想起一部"台麗華孔雀舞"(老師課堂中分享過)

前陣子我有看一部電影"黑天鵝"
演出兩種心理層面的角色,也讓我雞皮疙瘩
我喜歡老師授予我們在課堂中分享的影片
所表達的意義
讓我心靈增長
印象最深的是"那山那人那狗"似乎還再我腦海存在的畫面
"和你在一起"
"千手觀音"他們都是殘疾人士所共舞出的震撼畫面,也讓
我為之動容
"不悔"
"鋼琴師"......等
這些影片都讓我回想起來還能為之動容
平常很少看電影
確對老師分享的電影很有感覺
好像很多電影開場白就知道要演些什麼,我就會興致缺缺
反之
需要一些想法的電影,我才感興趣呢!
就是好想念老師上課所分享的一切
就如老師說的"每個人心裡都要養一隻狼"
是不是!
約 1 小時前 · 讚




朱志學


Dear 樂樂:

假如妳夠幸運,在妳極目向未知海域揚帆的徬徨少年時,總會遭逢一些美得無從理解的片刻,以一種垂直進向的穿透力,瞬間鑽心而入,並打斷那一逕水平延伸而去的時間流線,霎時漩入靈魂深處。
我很欣慰自己的教學生涯,曾透過幾部錐心入骨的好電影,為少數如妳一般有聆聽能力的學生創造了些許“詩的瞬間”( moment of poetic)......
請珍惜這樣的片刻!
那會是貫穿妳一生的命運感受:
不論日後妳如何迷惘、如何失落、如何喪亂、如何絕望無助而如墜深淵.........
那年輕時在某些深沈悸動的片刻曾強烈臨在於妳而給予深烈撞擊並深植入妳意識幽微處的神祕召喚,必將引領妳找到“回家的路”~
那命定作為妳皈命所在的詩意棲居之所。
善自珍重^^
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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